候能醒过来啊?”
“那山上的狼群毒着呢,要治好他的伤,需要西边崖壁上的一味附骨草,只是这天刚下过大雨,崖壁高陡湿滑,老汉我不中用了,实在难以拿到那附骨草,只能先用艾草敷在伤口处,不让伤势加重了。”
楚清颜想了想,又看了看外面,这个季节该是雨季了,刚下过一场大雨的天空却没有几分晴明,依然是阴沉沉的感觉,恐怕短时间内是不会放晴了。
“老伯,您把那附骨草的样子描述给我听,我去摘吧。”
“不行,那崖壁陡得很,你一个姑娘家如何爬得上去,况且你虽未受伤,但劳累过度,应当先好好休息才是。”
“老伯,你就让我去吧,他是因为我才成了这个样子,我怎么能休息的安心呢,我自小习武,墙也没少爬,区区一座崖壁而已,不会有事的。”
那老伯看楚清颜如此恳切,知道拗不过她,只好将附骨草的图样交给她,让她去了。一直到天黑楚清颜才带着附骨草回来,身上泥泞不堪,竟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恐怕就是楚清钧此刻站在这里,也不能一眼认出现在的楚清颜就是自己那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妹妹了。
不管怎么样,有了附骨草,苏城的伤口总算是肉眼可见地一天天好了起来,这段时间以来,楚清颜煎药、喂药,事事亲力亲为,寸步不离地守在苏城旁边。前世的那晚始终是她的梦魇,但随着苏城在自己的照顾下一天天的好转,那梦魇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几乎在她的夜晚散去。
在草屋的这几天,楚清颜还得知,那老伯姓林,年轻时是这附近镇上的大夫,后来便隐居在这山水之间,醉心于研究药草。楚清颜日日跟着林伯采药、煎药,渐渐地倒也被药草的清香熏得越来越习惯这样的平静,暂时把外面的事情放下了。所以当她某天端着药走进苏城的房间,却看见床上空空荡荡的时候,一时犯了怔。
“楚清颜,我在这儿。”
身后传来久违的熟悉的声音。楚清颜慢慢转过身,那张像雕像一样睡了半个月的脸此刻又笑着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楚清颜忍不住上前抱住了苏城,苏城也一怔——他当然不知道,他昏睡的这些日子,楚清颜像在弥补什么似的照顾着他——前世她眼睁睁看着父母哥哥倒下,如今又眼睁睁看着苏城倒下,如果苏城醒不过来了,恐怕她连继续复仇的勇气都没有了吧。林伯在门外看到二人,笑着摇摇头向院里走去,今天是个好日子,闷了这么多天的药草再不晒晒可要发霉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个人为了感谢林伯救命的恩情,决定多留一阵子,林伯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二人便整天拿着他的药草图样,漫山遍野的找那些药草回来给他研究。
“江城,快来,这儿有一颗珍珠草!”
这是他们今天缺的最后一味药草了,总算在天马上要黑了的时候被楚清颜找到了。苏城闻声而来,楚清颜已经要去摘了,却突然脚下一空,苏城见状赶忙跑来拉住她,却已经太晚了,最后两人反而双双掉进陷阱里。
“啊!”
楚清颜刚落地就觉得腿上一阵剧痛,原来这陷阱里还有一只捕兽夹,此刻正牢牢地咬在楚清颜腿上。苏城赶忙将她扶起来靠在墙上,然后用力将捕兽夹松开。好在身上刚刚采的药草还在,连忙拿出一些止血的药草敷在她伤口处,又从身上撕下一片衣服包住伤口。
楚清颜看着苏城给她包扎时的样子,一时竟也忘记了喊痛,直到苏城抬起头来,二人冷不丁对视,才回过神来。
“天都黑了,这陷阱太高,恐怕今晚我们要在这儿过一晚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苏城转移话题道。
“你看今晚的天,比在客栈的那天还要好看。”
楚清颜仰着头说。
苏城见她还有心情看风景,也放心下来,坐在旁边抬头看看,又指指楚清颜受了伤的腿,
“你倒是乐观的很,都这样了还有心情看夜空。”
楚清颜笑笑,
“这算什么,再糟糕的事也经历过了,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苏城看着楚清颜的脸,她眼睛里好像闪着什么光,时而充满希望,时而让人感到悲伤,这样一个看着娇娇气气的小姑娘,究竟经历过什么呢?他实在想不出。
“嗯,的确比那天在客栈的夜色还要好看,只可惜今天没有酒。”
……
两人不知什么时候相互倚靠着睡去,直到第二天的太阳照进陷阱里,才把两个人叫醒。很快,林伯发现二人一夜未归便找了过来,然后帮他们找来一根绳子系在旁边的大树上,才把二人拉了上来。
在林伯这里前后待了快一个月的时间,也是时候离开了。离开的前一晚,楚清颜准备去给林伯送晒好的药草,却听到苏城也在屋里。
“林伯,清颜的家人不知生了什么病,她就是为了这事才要去沧溟,我看她一路一直为此忧心,您医术跟心肠一样好,能否跟她到家里去看看呢?”
楚清颜还从没听苏城开口求过人,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在客栈时说去沧溟是为了给家人治病的事,只是,此病非彼病……
“不必劳烦林伯了,我家里人的病……非得我亲自去一趟沧溟才行。”
楚清颜走进去,把药草放在桌子上。林伯心下大概明白了几分,没有多言。苏城虽然疑惑她为什么不肯试一试,但她都这么说了,便也没有坚持。
第二天一早,楚清颜和苏城早早收拾了包袱准备离开,三个人都有些不舍,无论对楚清颜还是苏城来说,在草屋的这段时间都是他们离开家之后过得最轻松快乐的日子了。而林伯也是真心喜欢这两个孩子。临走前,林伯拿出两块玉佩交给他们,
“这是我家传的一块玉佩,我年轻时冒失摔成了两半,便干脆找人做成了一对,林伯没有别的亲人,如今跟你们两个孩子投缘,便送给你们,权当留个念想吧。”
苏城和楚清颜听了都有些受宠若惊,对视了一眼,还是一人拿了一块,谢过林伯后,便道了别出了林子上了大路。重新上路之后,楚清颜想到苏城在山洞说不愿意跟自己同行还把自己丢下的事,有些赌气,假装不在意地说,
“好了,那就……后会有期了。”
说完转身便走,苏城心里知道她是故意在赌气,无奈地笑笑,随后跟了上去。
“你跟着我干什么?”
楚清颜看见苏城跟上来,心里其实欢喜不已,又故意用话呛他。
“反正顺路,结伴不好吗?路上有危险你还可以保护我,或者我保护你?”
苏城故意学着楚清颜当初非要与他同行时的话来逗她,惹得楚清颜又羞又恼,拉出长鞭虚晃一招,
“好哇,你取笑我,本姑娘这么厉害,才不需要你保护!”
“哦?是吗?不知道是谁,之前被狼群吓得站都站不起来……”
“什么站不起来!我那是被绊倒的好不好……”
几日的阴沉此刻一扫而光,太阳正从东方缓缓升起,两个年轻人背着太阳你说我笑地越走越远,前面该是安西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