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脸相迎,竟伸手去接缰绳,“我家主人留下话来,近日若有一陆姓少年郎来访,便是他的贵客!贵客请随我来!”
陆洵闻言哈哈一笑,把缰绳交给他,昂首登门。
“听闻陆生骑了一匹七花马?”
被赵府仆役带着,连走了好几道门,忽然就看到那老员外赵琦居然已经站在不远处中堂前廊下候着了,甚至还远远地就笑着问话。
陆洵哈哈一笑,快步前趋,拱手认真施礼,“见过先生,岂敢劳先生等候?”等行过礼,又笑道:“七花马是不假,却不是骑来的,是一路辛苦牵来的!”
“哦?为何不骑?”
“不会,也不敢。”
赵琦愣了一下,旋即失笑,“哈哈哈,陆生甚是爽直可爱!”
让到中堂里落了座,自有小丫鬟奉了茶上来。
茶倒是沁香扑鼻,只不过上茶人里,却没有那个讨厌的黄脸小丫头。
“实话不瞒先生,某此来,为的第一件事,便是这马。”
“哦?”
“此马乃是《小池》之「初读」的回礼,一位好友所赠。”
赵琦缓缓点头,面如平湖。
以他的阅历见识,自不会为一首四星之诗的「初读」会,而有什么好奇。
他自己本也是一位成就不算低的诗人。
只听陆洵继续道:“马是好马,怎奈寒家实在家贫,既没有马厩,也没有人懂得应当怎样照顾好它,养在我手,岂非害了这好马?但这是「初读」之回礼,若是拿来送人,又不免伤了好友之情,故而晚辈苦恼竟日,直到方才才忽然想到主意——送来先生府上,请代为养些时日,如何?”
赵琦哈哈大笑,“此事简单!不当事!”
他对陆洵的欣赏几乎不加掩饰。
“如此多谢先生了!”
陆洵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赶紧道谢,却在这时,注意到赵琦的目光略显愕然地看向门口,便下意识地扭头一看,随后却也不由愣了一下。
一个明艳俏丽的女孩子正站在门口。
看上去约莫十五六岁。
见厅内两人停了谈话,她这才目不斜视地袅娜前行,只是到底走到中间仍是露了怯,似乎是感应到陆洵的目光痴痴傻傻地盯在自己身上,她不由得先是抿嘴微微笑了笑,旋即却是忍不住,扭头横了他一眼。
居然是她!
这张脸不认识,但这个眼神儿却是见之难忘!
“见过赵爷爷!听说家中有客人来?”
她屈膝万福,好乖巧的娴静样子。
如果不是见识过她牙尖嘴利的状态,还真以为就是个娟娟而秀的小娘子了。
赵琦脸上已经重新满是笑意,抬手一指客座,道:“便是这位陆生了!他所做《小池》、《小松》、《读孟尝君传》诸篇,你都尽知的。”
她当然不是什么丫鬟,上次在食肆,就听到她喊“赵爷爷”了,但说真的,这个称呼,实在是有些奇怪。
这祖孙俩,也不知道是怎么个祖孙法儿。
她闻言转身,冲陆洵前行几步,屈膝行礼,陆洵赶紧站起来,却听她已经道:“见过陆公子!”
终于把这声音、这张脸同这双灵动的眼睛,合到一个人身上了,但陆洵拱了拱手,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那小娘子忽然又抬起眼帘,瞥了他一眼。
“你这是没来得及易容吗?”陆洵问。
她闻言猛地低下头去,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意,倒退几步,又冲赵琦屈膝一礼,然后转身,低着头就要出去。
这个时候,赵琦反倒笑呵呵地道:“既然想见,来都来了,便坐下吧,我视陆生非是外人,一起午食并无不妥!”
那小娘子虽低着头,但陆洵依然清楚地看见她脸上忽然一红,但她却并未反驳,反而是屈膝又福了一福,小声地道:“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