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类似的狂暴天气。他顶多有些头晕,坐在床上扶墙试图加以缓解。
但瓦伦汀娜的反应吾儿显得异常,她呆呆站在舱室中央,什么也不做,仅仅是站着。
“汀娜?”
“……”
“汀娜!”
她猛地颤动,随即向后仰倒在沙发上。理查德赶紧抓住她的手,温柔而用力。
“风暴。”她喘气。“风暴,我曾深入风暴,我毫不畏惧你,风暴……”
理查德不是那种善于给予安慰的人,瓦伦汀娜喘息恐惧时,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紧紧抱着他,用自己坚实的身体筑就高墙。
但这没什么用,风暴愈演愈烈,船体已不是颠簸,而是在倾覆的边缘跳钢丝。窗外电闪雷鸣,每一声巨响都将瓦伦汀娜往他怀里推进一分。她的祈祷和呼吸被暴风雨的喧闹淹没,理查德想去查看情况,又不忍心将她独自留在房间里。
在半分钟的纠结后,他还是选择责任。理查德将她轻轻放在床脚边缘,然后借船体颠簸的力量冲出房间。舱道倾斜摇晃,他一路跌跌撞撞地来到中层空场,平日这是主要的人员集合地,此刻空无一人,唯瓢泼大雨填补空缺。
在电闪雷鸣的间隙,他听见上方传出叫喊声,硬是顺晃荡不休的绳梯爬到上层。甲板上一切都乱套了,人裹着雨幕踉跄前进,拉拽绳索和帆布,濒临极限的呻吟与自然咆哮混杂成难以形容的末日景象,拨颤理查德心弦。
他抱住主桅杆以免滑倒,可这样一来也没法行动。“勒夫!”他吼,再吼:“勒夫!”
勒夫没有现身,透过浓稠雨阵,他勉强看见舰桥主台上有枚人影在和海洋之怒对抗。
“勒夫!我们还能坚持多久!”
“只是场小风暴!”勒夫苍老的嗓音眼下却传得格外清晰。“让你的人别管了,回到船舱里去!”
理查德遵从老水手的命令,以团长的名义命令大伙躲回船舱。团员们一听可以回舱,以惊人的速度聚集到中层空场,依次灌入舱道。莫尔是最后一个进去的,理查德喊住他,问外面还有没有人剩下。
“连根鼻毛也没有,团长。”
理查德还是不放心,也许是因为莫尔竟然最后回舱不符合人物特性,也许是雷电震鸣中依稀可闻呼喊,他决定亲自出去寻找。这很不容易,甲板如同醉汉疯狂摇摆,更别提湿滑的地面与糟糕的能见度。他好几次不慎滑倒,被甩到一侧的栏杆处,重击差点让心脏骤停。
如果他撞击的部分恰好松动,那他此刻已深深坠入海底。永别波特港,永别雇佣兵团,永别……
……瓦伦汀娜。
他拽住一根系于某根桅杆的浸油绳,如登山者般向上爬。当船体向另一边歪斜,他就像颗弹球似地被抛向半空,再狠狠砸在甲板上。如此重复两三次,他已浑身酸胀刺痛,半步不能行。
可即便如此,理查德也别无选择。
他的部属可能还在外面。
“还有没有人!”他大喊,拽着绳子往上慢慢挪动。“回话!”
有回音,很模糊,也很焦急。得知自己要在暴风雨中继续前行后,理查德反而感到心安。幸亏他留心查看,幸好幸好。
“我来找你!”他贴近桅杆,勉强站了起来。“告诉我你的确切位置!”
这回又没声响。继续等待十来秒,依然毫无回音。他心想事情坏了,咬牙拽着绳子向前摸索。声音似乎是从前方传来的,倒霉蛋可千万别掉下去了,千万别……
……还没来得及迈出下一步,突如其来的震动就把他丢向大海。身体凌空的瞬间,填满理查德内心的只有无止境的恐惧。
这一次。
抛得太高了。
他没有撞在甲板上,而是浸入海水里。冰冷刺骨的万倾寒液顿时浸没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