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风吹

    阿澈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抓着杯子咕嘟咕嘟的猛灌一气，用以平息他的怒火。

    祉涵则在咳够之后，用一条棉帕擦拭着自己身上沾染着的茶渍，而随着茶渍一起擦掉的，似乎还有他的狼狈。当他放下棉帕的时候，面上虽还带着一丝潮红，眼神却已回复了冷静清明。

    “澈，你们今天打架的地方，是朱雀大街吧？”

    “是，那会儿我刚从兵部出来，我们这回活儿做的不错，被上头夸了几句。杨青那伙人看我心情好就熊我，说太晚回去没饭吃，要吃完饭才肯回营。我们还没走到酒楼，就遇到他们打起来了。”

    我皱眉，忍不住数落他：“澈，你真是笨蛋，那条街上全是各司各部的官府衙门，你们居然敢在那里打架，不怕让城卫军统统捉起来吗？”

    “呵呵，是祉渊的亲兵先动手的嘛，现在他风头正盛，谁会多管闲事去触他霉头？都卫衙署就在不远的地方，要想插手管这事，早就大队人马冲过来，哪里还等到诚王来？”

    我虽知阿澈说得不错，但看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总是心里不爽。刚要说他，转头看到眼神茫然地盯着房间一角，不知在想什么的祉涵，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要是平时听到这话，祉涵早说出大段做人要低调的道理来，今天怎么了？

    祉涵眼神不动，只低低的念着什么？隐约听着，似乎是什么衙署、城卫什么的。

    知道祉涵好象是想到什么重要事情，我与阿澈对了对眼神，谁也不敢再吵他。阿澈回头去喝茶，我也无聊的继续喝着我的醒酒汤，一边从碗沿上盯着祉涵的表情。

    静夜里，风声拂过树梢，隐隐透出几分凄清的味道。

    刚喝两口，见到祉涵眼神一凝，双拳紧握的坐直身子，我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祉涵神情凝重，看看我，又看看阿澈，缓缓松开双手，却一句话也不说。

    阿澈看了我一眼，转头小心翼翼地问祉涵：“你想到什么了？我今天……做错了？”

    祉涵苦笑摇头：“不，你没错，要不是你这一下，我也看不出来，祉渊竟然连王大将军也拉了过去。”

    听到这话，我与阿澈同时吃惊大叫：“什么！王大将军？不会吧？”

    祉涵点头：“都卫衙署主管的就是都城内的城防与治安，若不是有王大将军的示意，你们这么大动静不会没人来管，就算是走过场，也得有人来问一声作作样子。

    而且，现在正值皇太后寿诞，各国使臣云集，重要路段都有城卫军巡逻防卫。可轩今天路遇刺客的时候，本来应该正在那个区域巡逻的城卫军却一个也没出现，你们就没觉得不对吗？”

    我与阿澈面面相觑之时，祉涵淡淡的续道：“都卫衙署的人没出面，也许是不想扰到皇子的纠纷之中，但城卫巡逻路线的更改，绝对不是巧合。”

    他语气轻淡，但话里的意义却极明确，想必，这事不会是空穴来风。想到那王将军所代表的势力，他所控制的军队数量，我心里不由沉重起来。

    阿澈也想到此事的关键，皱眉开口：“依我看，这事十有八九，我们应该早做准备，避免以后有起事来措手不及。”

    祉涵望天叹息：“　准备？我一直避免做这样的准备，自古以来皇位之争，兄弟相残，哪一次不是哀鸿遍野、血流成河，最苦的是那些无辜的生灵啊，我是真的不想这么做。”

    阿澈哼了一声：“你不想，祉渊可不这么想，他请杀手，可请得很开心呐。”

    听了这话，祉涵望了我一眼，似乎是想到我遇险之事，眉宇间染上几分怒色：“不错，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祉渊拉住王大将军，就是为了对付我们手上的军队。而且，他还与别国使者勾结，只为夺位，不顾外患，如此不顾国体，真欺我无能吗？”

    祉涵虽一向行事内敛而不张扬，但学习的是帝王之术，身处的是权力的中心，对于政治的风云变幻，有着近乎天生般的直觉。他在仁厚之外，也有着皇族继承人所应有的沉稳、强势、冷静和犀利。

    在这夺位之争中，若是祉涵能抛弃那点仁厚，他会是皇位最有利的竟争者之一。而且，我也不怀疑在必须的时候，他会收起那些不必要的仁厚之心。若是认真玩弄权术，我和阿澈两个人加起来，也不一定是他对手，对于这点，我虽不想承认，但也无可辩驳。看起来，祉渊这一手，虽然看似将我们逼入了绝境，却也意外的激起了祉涵的决胜之心。

    虽然祉涵能认真起来是好事，但想到目前所处的境况，我还是不由得蹙起眉头。

    祉涵看了看我，微微一笑：“不用太过担心，祉渊想动手，也不会是现在，最少他还得顾忌一下父皇。”

    不知想到什么，他停了停，犹豫一下，又接着说了下去：“若是情况不好，我们也可以向南方的边界走，平南将军多少会助我一臂之力，要是计划周详些，想保命应该是问题不大。”

    “平南将军？”

    看着祉涵略显不自然点着头的模样，我觉得这事真是有些不寻常。

    那平南将军我听人说过，那可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她几年前不过十几岁年纪，就在平南王英年早逝，幼弟太小而战事又起之时，一手担起所有责任，领军击退想趁人之危的来犯之敌，大败对方大将，耀我军威，继而代父震守边关，真正是个人物。

    我虽没见过，但静羽进京之时，这位将军也正回京叙职，一路同行保护。晚上静羽在宴会上随口说起她时，还是满口称赞，应该是名不虚传。但她怎会与祉涵有所交集呢？

    不过，想到祉涵学艺的地方也正在南笙边境，要说机缘巧合之下相遇，以祉涵的人品武功，想让那位将军倾心，也并不是很难的事。而且，我又想到一事，那位将军名中，可是有个风字的，这个与祉涵闲人免进的那个停风居，又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想到这里，我贼贼的笑，拉长了音：“哦？那平南将军……”

    “那平南将军与我有旧，也是信得过的。现在最主要的是靖平王关浩笙的事，要是他不肯罢休，也是件麻烦事。”

    嘿嘿，祉涵的态度很有问题呀。赶明儿个，我就让手下去查查这个平南将军，最好再画个图回来。眼下嘛，祉涵既然不想深说，我也就顺着他转开话题好了。

    “关浩笙嘛，要是有个人肯出马，应该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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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祉涵眼睛一亮：“诶？这么灵？轩你说的人是谁？”

    与祉涵的疑问一起向我发过来的，还有阿澈眼中射出的死光。

    而我，当然是乖觉地立时收声，再度端起碗喝我的醒酒汤。嘿嘿，你别说，这玩意儿虽然味道不好，但在这种时候还真是很有用的道具的说。

    我虽没回答，祉涵却也不是傻的，眼光早转向阿澈，摆出一副准备要来个不耻下问的嘴脸给他看。

    眼见躲不过去，阿澈恨恨的盯了我一眼，吱吱唔唔的：“关浩笙是很宝贝那个妹妹的，我这暗宫之主与北霆皇室虽有些往来，却也不一定会有那么大的脸面能让他放弃追究。”

    祉涵松了口气，给了我个心领神会的眼神，转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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