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义摆了摆手,示意他藏起来,随后,他便念着《诗经》里的名句,背着手,仿佛乘月而来似的,走向了彭越。
彭越陡然看到卢弃,明显一惊,手中的酒杯差点掉在地上。
不过,他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吃惊之后,很快恢复如常。
“孤正独自枯坐,喝着闷酒,没想到小侄你便来了,快坐,快坐!”确定只有卢弃一人,彭越连侍卫都没喊,笑着发出了邀请。
“多谢书父,那小侄便不客气了。”走进凉亭后,借着月光看到地上还铺着几片草席,卢弃便坐在彭越对面那片草席上了。“小侄今天之所以冒昧打扰,主要是实在睡不着,有几句心里话,想和叔父聊聊,便没有走朝廷的流程,来了个贸然拜访,叔父莫怪。”看到彭越拿起一只空杯子,给自己倒酒,卢弃拱着手解释了几句。
“无妨,来都来了,再计较这些就俗了。”彭越笑了笑,将倒好的酒递给了卢弃:“今日你我不分大小,两个望月的酒客而已。”
“那侄儿便放肆了。”卢弃接过酒杯,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且放肆,且放肆啊,哈哈哈。”彭越竟开心的仰头大笑。
卢弃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此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到彭越笑完之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便抓起酒壶为彭越杯中添加酒水。谁知道这一添加,竟是七八杯。彭越在卢弃来之前,已经喝了不少酒,这时又接连灌下七八杯,很快便变得醉醺醺的。
“侄儿啊,我的好卢弃,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叔父都清楚,都清楚啊,哈哈,只是你那老爹不成器,叔父我从见他第一眼起,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如今你频频来找我,不过是想让我臣服于他,这怎么可能呢,哼,这怎么可能呢……”说到这里,彭越连连摆手,突然提高了声音:“实话跟你说了吧,绝对不可能,不可能!”
卢弃猜想彭越兴许是借着酒劲,故意放话,便笑了笑,端起自己眼前还没动过的酒杯,想为彭越分析一下投靠卢绾的利害关系。然而,他还没开口,就望见彭越脸上早已泪水纵横。“这不是借着酒劲,故意放话,而是酒后吐真言啊。”卢弃暗想,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也正是在此刻,他彻底放弃了彭越。彭越不仅人老了,心也老的厉害。卢弃再这么逼下去,不过是让他在大汉与燕国之间饱受煎熬。
河东安邑,皇帝临时驻跸处。
卢绾待了好几天,早就趁机摸清了汉军的底细。刘邦果然暗中从长沙国调来一支十万人的大军,随时等着对燕国发动攻击。
燕国总兵力是十五万。十万还在平定代地残余势力的战场上,余下五万虽是精锐,却也未必就能快速歼灭刘邦身边的十万大军。
“幸好听了弃儿的,如果贸然自立的话,恐怕要走陈豨的老路了!”卢绾一阵后怕,在刘邦身边越来越老实了。
这日,樊哙要返回长安,卢绾出城送他。
等到樊哙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时,军师陈平突然出现了。
“燕王往后有什么打算?”
两人闲谈了几句话,陈平忽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