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错位的时间与错位的人

   病房的门突然打开，随后响起的男性声音……感觉，非常地……熟悉。

    “十年前的，小凛？”

    “……纲？”

    “十年后的小凛？！”纲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才算是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来，“怎么突然……？”

    “大概是那个死小鬼闹出来的吧……”食指轻轻点了点下巴，一身米灰色西装套裙的碧井凛轻松地说道，“突然看到小时候的纲，感觉真是奇妙呢~~~”

    “那、那小凛……我是说这个时代的小凛，去了十年后吗？”无论如何，纲也无法将突然眼前弱质纤纤的女子和那个活力十足的小凛联系在一起——虽然自己已经确定此人就是十年后的碧井凛，更何况她的蓝发绿眸和眼角下的泪痣就是很显眼的标志。

    “显而易见，不是么？”

    纲觉得自己真的不适应，十年后的碧井凛这种七分温和两分透明外加一分羸弱的笑容，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呃……小凛……”

    “什么事情？”

    “你是不是……生病了？”视线下垂，不愿直视眼前的女子。

    稍微愣了一下神，碧井凛笑弯了眼睛，伸出手，揉乱了纲的头发。唔，果然和想象中一样，很软也很有弹性，手感不错……这可是，十年前一直想做又没有做的事情呢~~~

    “小、小凛！”

    “我怎么忘记了，彭格列的超直感，从这个时候就很厉害了呢……”贴近了纲的耳边，碧井凛轻轻地说道，气息柔软一如十年前的自己，“这件事情，要向十年前的我保密哟~”

    “诶？！”

    为什么不能说出来，她对于自己本身……而且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这么……

    “啊，抱歉抱歉~在意大利呆久了，就忘了日本这边比较保守……”视线扫过纲微微发红的耳根，碧井凛忍着笑意，站直了身体，湖绿色的眼眸荡起了层层的涟漪，“不过，即使你不说，她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吧……”

    “诶？”这是什么暗号他怎么完全听不懂？！

    继续环视对于自己来说已经有点陌生的，属于十年前的纲的房间，然后看到放在桌上的纸质盒子，碧井凛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个不是……我记得……”

    “十年后的我，这个时侯在医院吗？”

    说话的时候，凛的脑袋一直是冲着窗户外面的，没办法，如果眼睛往病房里的人那边看，视觉冲击太大了。虽然脸上还带着些许小时候的特征，但是改变的地方还是多过了没有变的地方，尤其是气质……

    没错，气质。

    相对于她所熟悉的十四岁的纲，十年后，二十四岁的泽田纲吉，眼神还是那么温润而柔和，但是由内而外流露出来的，却是上位者才有的，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强烈存在感。如果说，十年前的纲是一把藏在鞘中，尚未为外人知晓其锋刃之利的剑，而激发了死气状态的纲，是打破了一切束缚，毫不吝惜展示自身力量的利器，那么此时眼前的泽田纲吉……

    任何事物也无法掩其锋芒，即使最浓重的黑暗亦不能使之失色的，当之无愧的王者之刃。

    “你说呢？”

    明明是非常温和的笑容，却让凛生生打了个寒战：在生气，绝对在生气！！！

    “你们是不是……呃，十年后的我，是不是跟你吵架了？”小小声地说着的同时，凛下意识地缩小身体，往床头靠了靠，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我没有生气哦~~~”继续微笑，背景是飘飞的小白花。

    “……”才怪！没有生气干嘛特地这样说！

    “小凛，果然还是小时候比较可爱呀……”一边这样感叹着，泽田纲吉在病床边坐下，琥珀色的眼睛里印着凛的倒影，带着一丝柔软的怀念，“呆呆的，有点迷糊，极端护短，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将某人放在第一位……”

    缩成一团的身体松开了一些：“……关于你说的某人，请务必解释一下。”

    “噗……”

    “有什么好笑的啊！！！”

    睁得圆圆的湖绿色眼睛，还有瞬间炸毛的气恼模样，这是泽田纲吉久违的回忆。

    “反应和印象里一样有趣呢！”

    “……很荣幸娱乐到你，十年后的纲。”

    这个样子，算是在赌气吧？视线扫过凛身上夏令时节的衣着，泽田纲吉想到了什么。

    “你，去过苏黎世了吗？”提问的声音里，带着一分小心翼翼的探询，与一分的侥幸。

    点点头：“今天……十年前的今天，刚回来啊，怎么了？”

    果然已经……在凛没有看到的地方，泽田纲吉的眼神暗了下来。

    “听好，小凛。”

    双手按住了女孩小小的肩膀，他的声音不复先前的轻松，“不管怎么样，就算是十年前那个懦弱又没用的我，也不需要你这样不顾一切……总之，只要活下去，就是最好的支持。”

    严肃而且不容置疑的语气，让凛不由自主地，想要……后退。

    察觉到凛情绪变化的瞬间，泽田纲吉有些后悔自己的急躁，但是……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时钟，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身体微微前倾，他靠近了凛所在的位置。

    额头……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碰到了……感觉，有点烫。

    唔，额头上的，应该是祝福之吻……吧？

    ——大脑当机之前，凛这样想着。

    “这是十年前的我从苏黎世带回来的手信呢~~~”打开盒子，碧井凛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这个……？”纲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东西。

    深褐色三指宽的皮带，纯手工制作的牛皮材质，仅仅用看的也知道非常结实耐用，皮带扣是手工打造的数字27，暗合纲的名字，右边侧腰处有一个很难发现的挂钩。

    “这里是x手套的专用位置哟！”

    指着小小的挂钩，碧井凛的声音里透着少许得意，“手套放在这里，平时很难发现，但是战斗的时候很方便拿，那时我特意让店里的工匠做成这个样子的~对了对了，还有皮带扣也是！”

    “小凛的礼物我还没有看过……”

    纲觉得，这个时侯，眼前的女子才算是有了一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感觉。

    “不过我记得，好像没过多久，指环争夺战的时候，被xanxus那家伙打坏了……唔，这一次不能让他得逞！”

    “你说的指环，还有xanxus是……？”

    “啊，别介意，那些不重要。”

    说着，碧井凛将皮带放在地板上，单手按住，红青两色的光先后闪过。再次拿起来的时候，外表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纲感觉到，就算用死气之火也无法破坏它了。

    “纲，要不要试一下？”一边说着，已经半蹲下了身体。

    “呃……”面对那双kirakira的湖绿色眼睛，他很难说出拒绝的话来。

    沉默被碧井凛自动默认为允许。

    “手臂抬起来，要稍微收腹啊~”

    皮带在纤细手指的牵引下，灵活地钻过长裤的扣眼，环绕纲的腰部一周，然后在前面汇合。

    “……喂！”一瞬间，纲从脖子红到了整张脸，“那、那个……小凛……”

    咔嗒一声扣好皮带扣，碧井凛满意地拍拍手站起来。

    “感觉怎么样？很合适……”

    轰——！！！

    时间刚好走过五分钟，仙女的魔法失效，交错的时间恢复了原来的轨迹。

    红着脸的纲，还有红着脸的凛，面对面地看着对方，然后像触了电似的同时弹起来，转过了身体。

    “十年后的我……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十年后的我……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十年后。

    “你对十年前的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你对十年前的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得不说，历史确实是有惯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