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 学生们将目光汇聚过去，发现那个被点到名的学生正趴在课桌上与周公私会，对于男人的邀请毫无反应，坐在他前排的男生忍不住推了推他。男孩醒过来，他直起背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地看向四周，似乎还未掌握情况，但他眼底的一丝清醒却被潘笑捕捉。

    “有什么事吗？”

    苏皓明知故问，他一直未睡着，只是闭目养神，当有人进来时他就已有警惕之心，抬眼便看见这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他的心猛烈跳动着。

    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请出来。”

    潘笑毫不客气地说，他站在教室最上方，与底端的男孩对视着。一瞬间，光明与黑暗，正义和邪恶，在电光火石间激烈较量起来，男孩脸上是意料之中的神情，眼中却带有失落，仿佛怨他们来得慢了，又好似为自己感到悲哀。

    是啊，站在高处每日受阳光普照的他们，又怎能了解在深渊里痛苦挣扎的他呢？

    男孩收回眸子，潘笑心中了然，走出了教室。

    苏皓后脚跟了过去，学生们幸灾乐祸起来，在老师的喝止下，课堂又如常进行。

    出了门，苏皓一路跟着潘笑，走向不知何处。

    陈思成暗暗打量起一旁的男孩。他的脸呈现出不健康的苍白，头发也因不正常的生活显得枯黄，一双不大的眼睛深不见底，他很高，而且很瘦，穿着单薄的衣服，好像一阵风都能将其吹倒，这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扔在人群中也是难以辨认的。可奇怪的是，一旦走得近了，他身上似乎有种莫名的引力，似面纱之下的神秘，似沉浸黑暗的隐忍，似无坚不摧的尖锐，与众不同。

    霎那间，陈思成否定了自己之前的质疑，他是，至少，他绝对有资格当。

    潘笑带着男孩来了一间空教室，男孩默默坐下，潘笑也抽出板凳坐在其对面，陈思成和张丽雅站在一旁。男孩低头眼睛注视着课桌的一角，对面的男人说话了：“你叫什么名字？”

    “苏皓。”男孩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我是刑警大队队长潘笑，”潘笑掏出警官证放在桌上，“同时也是针对近期死神连环杀人案建立的专案组组长，二月十日下午一点到两点之间，请问你在哪？”

    仿佛预料之中，男孩没有丝毫惊讶，他如实说：“那天是星期一，我上午在学校上完必修课后，觉得不舒服就请假打车回家了，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天正是死神审判张磊的日子，而且我还在木北河附近见到了你，潘警官。”

    苏皓脸上带着笑意，在最初小小的惊慌后，他很快平静下来。

    男孩的坦言让潘笑有一秒的停滞，紧接着他便摸出那张校园卡：“我们通过调查发现了这张校园卡，指明死神是和S大学有关的人，而你是目前唯一一个既出现在审判现场，又是S大学的人，你有什么解释吗？”

    当视线触及到校园卡的一瞬间，苏皓瞳孔一缩，而后他用平淡的语气答道：“那又怎样呢？这只是巧合罢了，况且你们要是有证据，也不会在这里跟我聊这么多。”

    潘笑不语，男孩很聪明，他能很快掌握局势并加以利用。

    “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回教室了，要知道，大四学生的学业可是很紧的。”

    苏皓漫不经心地站起身子，停顿了一两秒，见三人都无任何反应，便施施然离开了。

    男孩离开之后，陈思成才开口道：“通过我的观察，苏皓应该就是死神，他在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时连想都没想，好像一早就编好的，他应该料到我们会找上门，只是有一点很奇怪……”

    “什么？”潘笑问。

    “当你把校园卡拿出来时，他的脸上出现了零点几秒的诧异，但很快就调节过来，这张校园卡应该是他意想不到的，也就是说，暗中有其他人想告诉我们死神是谁，但绝对不是他本人。”

    其他人指的应该是那个外卖男人，但按理说他应该是和死神同一阵线，为什么要调转枪头帮专案组呢？难道是二人意见不合产生了矛盾？

    “虽然找到了死神，但我们毫无证据指控他，接下来该怎么办？”张丽雅问。

    潘笑拿起校园卡，双眼始终盯着，片刻后他开口：“将苏皓所有的资料调查出来，包括住处、亲属身份和所有经历，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他。”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连杀八人的死神竟然是个大四的毛头小子，死神和他的同党也亦敌亦友，，我很想看看，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你该怎么办？

    潘笑看着窗外的走廊，男孩离去的背影似乎还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