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鹏醉眼朦胧咕哝道:“我看这个小子,就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我……”陆良刚想说话,就被凌云出声打断。
“既然陆总旗,瞧不起我凌家,也算是老夫看人不明,瞎了双眼,不过凌芝那丫头的名节,已然坏在你手,只能按照家规处置了。”凌云凝视陆良。
“凌三叔,请问这家规是什么?”陆良小声问道。
凌云阴沉着脸道:“自然是打入竹笼,沉塘了。”
“和奸夫一起。”未等陆良反应过来,凌云又接着道。
陆良哭丧着脸道:“我……”
“等下便将你二人一起,沉塘!”凌云断喝一声。
“三叔……”陆良又道。
“莫要叫我三叔,老夫可不认识你这等寡恩廉耻之辈。”凌云又是截住陆良的话语。
“我……签,还不行吗!”陆良欲哭无泪。
“什么行不行,等下就沉塘……等等,你刚刚说什么?”凌云突然停顿下来,看着陆良。
“我说,我签!”说完,陆良提起笔,就在那两份婚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看着已然签好字的婚书,凌云刚刚还阴沉的脸,骤然露出笑容,不等字迹吹干,就连忙将其中一份婚书小心翼翼折好,贴身收好。
“哈哈哈……”凌云拍着陆良的肩膀大笑道:“既然你和凌芝婚约已定,也算是我凌家的姑爷了,从今往后,我凌家与陆家,已是秦晋之好。”
凌云说完,就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将凌芝的红贴和婚书向前一推,笑道:“这可要贴身收好,待寻个良辰吉日,就让凌芝丫头进门吧,至于聘礼,到时候你看着给。”
陆良看着凌云喜笑颜开的迈着春风步离去,又看看桌上的婚书,只觉得好像是在开玩笑一般,这就订婚了?
张鹏仍是一副醉酒的模样,“当啷”一声,酒杯脱手,砸在碗里,溅起几滴菜汤,便将头沉沉垂下,趴在桌子上,打起了鼾声。
陆良一夜都没有睡好,等到翌日清晨,一副睡眼惺忪的起床时,就听见凌家外面竟然放起了鞭炮声。
“张大哥,早。”陆良出门就看见张鹏已经梳洗好,站在院子里上下打量陆良,然后话也没说,朝大门外走去。
陆良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明所以。
这时,凌家的一个婢女端着梳洗用的物件凑上前来,娇笑道:“姑爷,请洗漱。”
陆良看着站在一边不时偷瞧自己的婢女,以至于刷牙的时候,用大劲了,将自己的上牙膛戳疼了。
胡乱的洗漱好之后,又在婢女的引领下,来到前厅用早饭。
此时的大明,普通百姓尚是一日两餐,只有中等富贵人家,才一日三餐。
这两广地区,因为一年四季都能种植,物价相对便宜,斗米也只要二十钱,一斤肉不过六七钱,一斤鱼一二钱,所以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也百般平易,吃得丰富。
进到前厅里,桌子上早已摆好各式广府的特色早点,凌云端坐主位上,见陆良进来后,老脸绽放出笑容。
“昨夜睡得可好?”凌云笑呵呵问道,反正他昨晚上倒是睡得香甜,今早起来,精神矍铄,神采奕奕。
陆良坐下后,张鹏这时也踱步从外面进来,坐在了一旁。
“凌芝她们不用早饭么?”陆良见只有他们三人,便诧异问道。
“女流之辈,岂可上桌吃饭,她们在后院用饭。”凌云摆出一副大户人家的姿态,实则内心中七上八下,恐怕被陆良瞧出端倪。
轻“咳”一声,凌云示意二人吃早饭,须臾饭罢,凌云又令人奉上香茗。
在陆良喝了一会儿茶水后,凌芝这才带着余四姐出来。
见天色不早,陆良对着笑容满面的凌云告辞,准备去福建月港,搭船回京。
凌云也不挽留,只是将凌芝叫到一边,嘱托了几句,又流下几滴眼泪,这才和众人一起出了凌府。
只是到了外面,看着那四五辆装的满满当当的马车,陆良不禁出声问道:“这都是些什么?”
凌云笑道:“都是些过日子的家伙事,这凌芝丫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远门,能带上的都带上。”
“阿轲,凌仁,照顾好小姐,到了京城,有人要是敢欺负小姐,老夫饶不了你们。”凌云对着一旁的两个青年吩咐道。
那个叫阿轲的青年连忙恭敬道:“凌叔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小姐。”
“三叔,您老也要照顾好自己,等到了京城,我安顿下来后,就给你来信。”凌芝双眼有些红肿,依依不舍道。
凌云却是见惯了生离死别,绷着脸挥手道:“去吧,到了京城,切莫调皮。”
陆良翻身上马,凌芝也和余四姐上了一辆马车。
阿轲和凌云带着七八个此次去京城的凌家人,亦是纷纷赶着马车,启程出发。
车队渐渐离开凌家,朝着月港方向走。
凌家大门口,凌云用衣袖擦了擦眼角,这才返回府中。
而车队里,灵芝则是落泪和余四姐说些离家时感伤的话。
车队前面,陆良和张鹏并驾齐驱,张鹏终于忍俊不禁,狂笑道:“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