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御史谢瑜,嘉靖十一年进士,十六年擢升南京广东道御史,就敢弹劾武定侯郭勋。
次年,又改北京广东道御史,这次公然揪着严嵩弹劾,实则是背后有人授意。
京城一处民宅之内,一个白衣青年正在与人对弈。
“会首,弹劾严嵩失败了。”白衣青年对面坐着一个年纪在四十许上下,左眼处有一道胎记,身穿黑衣之人,此刻他面色有些惶恐,就连手中的棋子落下都有些迟疑不定。
“无妨,此次只是牛刀小试而已。”白衣青年淡淡一笑,对于这次组织弹劾严嵩,也只是试试手底下的人的能量而已,至于能不能成,不在他的考量之内。
“徐阶其人如何?”白衣青年又问道。
那人连忙回道:“此人有大才,又有聂豹推荐,我安排了两个人在接触他。”
白衣青年一子落下,棋盘上杀了对方一条大龙,这才笑容满面道:“既然是个人才,那就好好对待一番,最好能为我所用。”
那人恭敬道:“是。”
白衣青年又想起一事,问道:“那郭勋近日可在做什么?”
“听说他这两日在家中连番举办宴席,与胡守中等人厮混,哦,对了,还有那个新晋得宠的道士段朝用也频繁出入他的府邸。”黑衣人想了想,回道。
“会首,可是要将郭勋除去?”黑衣人低声询问。
白衣公子皱了皱眉,半晌道:“还不到时机。”
“郭勋刚刚被封为翊国公,正是圣眷隆重之时,此人一向嚣张跋扈,得罪之人也不在少数,虽然严嵩、严世蕃等人与他走的近,但是我猜想亦是与他虚与委蛇罢了。”白衣公子又道。
“至于那个段朝用,先不用理会,此人虽然难堪大用,但是引导一下,也能为我们出一些力。”白衣公子吩咐。
这时,外面进来一个身材玲珑娇小的女子,黑衣人便放下手中的棋子,起身告退。
白衣公子拿起对方的棋子与自己刚刚斩杀大龙的棋局,再次对弈起来。
“公子,我打听到,五月份的时候,又要选秀女入宫。”女子娇笑道。
白衣公子眉头微皱,思索片刻道:“既然如此,再挑选几个信赖之人入宫,补充一下人手,与宫里的人做个帮手,切记,不要漏了口风。”
女子应承下来。
白衣公子又道:“过几日,我要回一趟太仓,你且收拾收拾,与我一道回去。”
女子问道:“可是为了少公子的事情?”
白衣公子解释道:“倒也不全是为了他。”
女子抿嘴一笑,没有接话,见公子眉头有些不展,便缓步上前,凑到他的身旁,伸出一双纤纤玉手,替他揉按着太阳穴位。
白衣公子闭上双眼,享受着女子的服侍,又过了片刻,竟似睡着了一般,将头轻轻靠在了她的胸前。
女子脸上露出笑意,也不躲闪,双手搂抱着公子,就这般站立着,久久不动。
屋中一片寂静,只听闻到白衣公子均匀的呼吸声,女子怜惜地抱着他,虽是身子有些乏累,但竟难得有这种二人独处的机会,亦是珍惜无比。
良久,白衣公子睁开双眼,感觉到脑后的松软温润,神情中有些异样,但是借着伸懒腰之际,离开了她的怀里。
“若虹,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白衣公子出言,也不去看她。
女子眼中有些落寞,但又转瞬即逝,轻声细语回道:“是,公子。”
脚步声离去,白衣公子看着桌案上的残局,又拾起黑白子想要左右对弈,但是心境却有些乱了,摇头苦笑一声,扔下棋子,跨步也出了房间。
院子里,春风佛门,离去的若虹并未回屋,正站在院子里看着一株似是长出新芽的小树,愣愣发呆。
白衣公子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身影,亦是无言。
似是有所感觉,女子若鸿回首,看见公子凝视着她,便展颜欢笑。
这一笑,当真如春风临面,让人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