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庆明微微一愣,想不到庆空心里竟然是这么想的,难怪他从不反抗不公平的欺凌呢。
庆明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劝道:“庆空,听师兄一句劝,自以为是的赎罪无法改变什么,但你的负罪感却会越背越多,直至最后再也承受不了,精神崩溃!主持不是说了吗?你的眼睛正是因为如此才瞎掉!只有你原谅了自己,你的眼睛才能重见光明······”
不管庆空曾经做错了什么,在庆明眼里,这个盲眼少年勤劳,宽容,总是默默无私地为东帝寺奉献。沉默寡言实则面冷心热,一片赤诚可昭日月。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犯下大错呢?
少年抬起手,缓缓抚上为黑布遮住的双眼,低声喃喃道:“爱上不该爱的人,又因自己无知懦弱,害得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还连累了双亲枉死······我······罪无可恕!”
声声绝望,声声泣血,庆空首次对外人吐露自己的心事,庆明一时愣住。
“这双眼睛!瞎得好啊!”手上猛然一使劲,庆空竟似要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
好在庆明手疾眼快,及时阻止了他的自残行为:“疯了!敢情我刚劝你的,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啊!奶奶的······”
庆明被盲眼僧的固执气到了,只见那双惘然若失,为黑暗遮蔽的双眼缓缓流下两道鲜红,像极了两行血泪,少年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坐在床上单薄的身子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庆明见此直把他眼上的黑色布条取下,一张清秀俊挺的年轻面孔这才完整暴露。
只见少年的一双眼暗淡无光,天生笑眼却宛如面瘫一般死气沉沉,毫无生气。眼皮周围印着几个赤红的指甲印。
“幸好只伤到了眼眶,眼珠子没事!”庆明叹了一口气,恼恨地给他的眼睛上药,一边又道:“臭小子,佛门不沾血腥!你怎么能在这里动手,玷污东帝寺?再说了,反正你现在也看不到,挖不挖眼又有什么区别?”
庆空知道,庆明是不想他再作出过激的行为,转念一想,心道:主持师兄救我性命,我确实不该弄脏了这里。
至此庆空才暂时没有再动手自残,任由庆明给他上药,系好黑布······
庆明悄悄松了一口气,这时门外传来一名僧人的呼声:“庆空,主持找你。”
房中二人皆是一愣。
庆空轻轻回答道:“知道了。”
众所周知,岐黄山东帝寺的主持乃是无忧大师,天文地理,世间武学,无一不知无一不晓。虽然无忧大师深居简出,可在江湖上仍是一位无可动摇的至高宗师!
尽管是出家人,德高望重,可无忧仍是逢乱必出,而庆明和庆空正是无忧上次下山时收下的弟子。不过自从庆空被救回来,他便再也没有见过无忧主持了,庆明也是同样。
听上面的师兄说是主持闭关了,就不知现在主持刚一出关,就点名要找庆空,是有什么大事。
主持的房门口前,庆明再三叮嘱,道:“庆空,主持突然找你肯定是为了我们和庆田打架的事情!到时候你可千万要把责任往庆田身上推,别自己死扛着啊!”
他们都是无家可归之人,庆空知庆明是担心被主持逐出东帝寺,他又何尝不是呢?点点头,道:“放心吧,我会照实说的。”
就这样,庆空义无反顾走到主持的房门口,轻轻推开了门·······
幽暗的房间内,明明是青天白天,可是主持的房间里竟然十分阴暗,房里甚至点着许多未燃尽的蜡烛。
乍一看,就和夜间一样!然而庆空是个瞎子,他什么也看不到,更没有机会多想,只能凭着眼睛所见到的模糊影子,敏锐的耳力,一步步往里面走去······
然而庆空的视力终究有限,没走几步,他就不甚踢倒了席上的一个烛台,滚烫的蜡水滴到他的脚上,庆空这才知道原来房间里点了蜡烛。
他连忙道歉着蹲下来,用那双被雪冻伤的手不留余力地擦拭着地板,清理着,嘴里不住道歉:“对······对不起主持!我的眼睛看不见,我这就收拾干净······”
庆空语无伦次地辩解道,他甚至不知道主持坐在哪个方向等他,便对着一张空空无人的椅子不断地道歉。
房中人静默无动,垂下的眼皮甚至没有抬起,仍旧保持着在床上打坐的姿势。
听四下无声,庆空还以为无忧主持是真生气了,继而又道:“主持,弟子不该和庆田师兄打架,是弟子知错了。就算您把弟子赶下山,弟子也绝无二言。”
庆空这是要把所有罪名
“阿弥陀佛!”伴随着一声沉稳如钟的佛号,无忧大师终于睁开了眼睛,澄澈而苍老的双眼看着庆空,问道:“打人者是庆明庆田,你为何要替他们顶罪?你可知出家人是不许打诳语的?”
“我······我······”庆空羞得无地自容,咬咬牙只道:“不管怎么说,此事因我而起,弟子就应该担起所有罪责!请主持不要责难庆明庆田师兄,他们,无错!”
“的确,若非你的放任,庆田也不会嚣张如此,全然忘了东帝寺的教诲······”老和尚悄悄盘起自己手上的佛珠,又念一声佛号,道:“你是错了!你的眼睛没瞎······”无忧突然低喝道:“你是故意装瞎!心瞎!”
只见老和尚突然发起怒来,全然不见了往日的平静祥和,庆空虽然看不到,却能感受到无忧身上迸发的熊熊怒火。
怎么回事?主持难道是走火入魔了?庆空伏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喘气都是小心翼翼······
可他万万没想到,下一秒无忧大师又变回了原来和蔼可亲的面孔,他放下念珠,对着庆空招了招手,道:“你过来,我在屏风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