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茂也去瞧了一回,就远远的看着。大米罗不认生,瞧见李华茂还晃着尾巴要扑过来,吓得李华茂一溜烟儿就跑了。他觉得大米罗一般人遛不了,也就李夏那身高的还能牵着走,换了他这小身板,那就不是人遛狗了,那得是狗遛人。完全是拖着跑啊。
李盛东吃饱了,把碗往前一推就歪在椅子上。他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来回掰了几下,点着火又灭了,皱着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夏是个直肠子,拿筷子指了指客厅阳台,提醒他,“这里不允许吸烟,阳台那边可以。”
李盛东哼了一声,还在玩打火机。他来这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自然知道李华茂的破规矩,这不都没掏烟,过过干瘾吗!自从接了那个和德国公司合办的工程,这些日子没少来李华茂这凑合。这次资金数额大,李盛东得亲自盯着,但是他文化不高压根不懂鸟语,恨不得把翻译官李华茂同志随身携带了。
李盛东的这个翻译活不是很好干,虽说要求是会讲英文就行,但是来对接的外籍工程师是几个德国大胡子。两边说话何止口音不一样,要不是李华茂还有点德语基础,根本就无法交谈。
李盛东来这边还有一个原因,昨儿晚上隔壁的女人打电话,半是哀求半是撒娇的请李盛东来看看孩子。女人语气很软,说孙辰那个小捣蛋鬼又惹她生气了,这回比较严重,老师要开除呢。
李盛东昨晚上忙到半夜,来了就直接到李华茂这边睡了。这是丁浩的房子,在李盛东的想法里,他比李华茂还有优先占有权,睡一觉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会儿睡到中午起来,也差不多该去看看隔壁那两个了。
孙辰正被他妈罚站,脑袋上顶着书在蹲马步,估计刚被收拾完,脸上还有没干的眼泪。小孩瞧见李盛东进来,也只抽了抽鼻子,低头没说话。
孙辰他妈也是红着眼圈儿的,不过还不至于流出来,毁了那一脸精心描画的妆容。“我一个人实在教不好他,老师说要让他退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李盛东看着女人那张苦瓜脸脑仁儿生疼,他不怕闹腾的,就怕这种要哭不哭一副‘求你做主’的柔弱样。
那女人视乎还没察觉,细声细语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孙辰年龄偏大,李盛东托人办了手续,送进幼儿园的时候,人家一瞧年龄就直接给塞进了大班。孙辰野惯了,哪里能老实下来听老师讲故事,画图画啊。这东戳一下,西跑一下的,老师也就忍了。
偏偏这孩子还特喜欢他们班的小女老师。那个小老师是刚从师范毕业的,短头发小圆脸,一笑一个酒窝儿,特别可爱。小老师教他们唱儿歌,她千不该万不该夸了孙辰一句‘声音洪亮’,就这么一句,让孙辰惦记上了。
刚才说过,孙辰是野惯了的,他哪儿懂什么儿歌啊。这边放《蜗牛与黄鹂鸟》,他就在后边跟着嗷嗷的嚎。小老师教到‘阿门阿前一颗葡萄树’,孙辰在后边扯着嗓子喊‘葡~萄~~~树~’,小老师唱到‘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孙辰依旧扯着喊‘往上~~爬’……无论如何,慢半拍。
小老师最后气哭了,孙辰不太会安慰人,跑过去拍着小老师的肩膀试着用自己的方式夸奖她,“老师,你哭吧!你哭了也好看!”小老师哭得更厉害了,她觉得这孩子是故意来捣乱的。
幼儿园试着把孙辰给调到中班去,这次更不得了。虽然没有孙辰喜欢的那个小老师了,但是歌儿他熟啊!这边也教《蜗牛与黄鹂鸟》,孙辰终于有了一个比这班小孩懂的多的了,老师刚按了钢琴,没等有音节出来,他就开始唱了!
中班的老师给他气得哆嗦,他们这班级半年才维持好的秩序,让这熊孩子半个下午就彻底扰乱了。幼儿园的领导很重视这事儿,他们给孙辰家长打了电话,委婉的说明了原因,告诉孙辰他妈,对不住啊,您孩子我们实在管不了。
女人抽抽搭搭的说完了,这次真是含了眼泪,要掉不掉的,分外可怜。“他从小没有爸爸,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管教才好……每回管得严了,他都跟我不亲。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实在辛苦。我知道你为我们娘儿俩费了很大心思的,东哥我……”
李盛东多少也知道这女人打着什么心思,碍于往日的情分,还有兄弟的面子,不好说开了大家难看。只是这样也实在不是办法了,李盛东觉得有必有跟她好好谈谈。
李盛东瞧着贴墙角蹲马步的小孩,喊了他一声,“孙辰!”
小孩抬头看着他,脸上的眼泪已经没了。他还小,伤心事儿已经跟眼泪一起流淌没了,哭出来就不再难过,的确是个没心没肺的。也就是声音还有点鼻腔,“干啥?”
李盛东笑了,把书从小孩脑袋顶上拿下来,塞到他怀里,“我跟你妈说点事,你到隔壁罚站去!”
孙辰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到隔壁哪儿会罚站啊,他从刚才就闻见隔壁的鸡腿香味了!答应了一声,抱着书就跑了,“好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