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要多带几套,而且乘船出海后,我们不可能聘请船夫,因此掌舵的,必须是自己的人。
我思来想去,发现自己手底下竟然无人可用,忍不住抱着头,有一种想撞墙的冲动,思来想去足足半个小时,我有想过找小花借两个可靠的人,但现在我跟他的关系很尴尬,说朋友,我们互相救过命,说敌人,又绝对不是,想了想,最后我还是放弃了。
后来没有办法,只能豁出去了,打电话让哑姐给我调了几个人,接着便开始搜集装备。如果是陆地上的装备到好说,但水里的装备很难弄,要凑齐这些,马不停蹄的跑也要两天时间。
等我安排好一切,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多,从房间出去的时候,闷油瓶正躺在沙发上,也不知是睡觉还是怎么样,但我知道他肯定醒了。闷油瓶警惕性一向很高,我的脚步声,绝对已经让他醒过来了,但他没动,于是我也没开口,两人安静了片刻,没人吭声。
要是以前,我肯定先妥协了,走过去摇尾巴,但这一次我心里觉得很憋屈,不是说恨闷油瓶,这样为我拼命的兄弟,我恨不起来,但当真相摆在我面前,我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闷油瓶明明知道一切,却从来没有插手,他是一切的根源,却像一个旁观者一样,任由我们这些人在这个漩涡中挣扎。
如果他是因为失忆而忘记一切,我可以理解,但我越来越觉得,闷油瓶,或许根本就没有失忆。
在去青铜门的那一刻,他的记忆已经完全恢复了,但现在,他又再骗我。
往常这个时候,我一般要领着闷油瓶出去找食了,但今天我没动,两个人跟木头一样从五点坐到了六点半,一句话也没说,不知怎么,我脑海里突然冒出两个字,冷战?
他娘的。
或许是坐久了,我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淡了许多,心想,他骗你又不是第一次了,该习惯了,如果我跟闷油瓶怄气,那我真该鄙视自己。
清了清嗓子,我觉得先服软,跟一个闷闷的瓶子较劲没必要,况且闷油瓶装睡装的挺香,我这是自找不痛快。
“小哥……”我话刚出口,闷油瓶睁开眼,漆黑的目光淡淡看了我一眼,随后走进自己的房间,我心道:这调教的不错,现在都会耍脾气了。
我以为闷油瓶是回房睡觉,但片刻后,当他出来时,我惊呆了。
他换上了从青铜门出来时穿的冲锋衣,背上背了个包,青铜古刀用布条缠起来插着腰后,俨然要离家出走,我顿时懵了,心说乖乖,这脾气怎么越来越大,难道是我的供神养育法造成的?一不小心,把闷油瓶给惯坏了?
我连忙起身,下意识的就拦住他,干笑道:“小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闷油瓶开口了,没有我想象中的怒气,他声音平和,淡淡道:“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
等我干嘛?
我没明白过来,但紧接着,闷油瓶说了一句对我震撼极大的话,他道:“吴邪,你陪我走了这么久,已经够了。”接着,他手动了动,把我一搂,给了我一个兄弟式的拥抱。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电视里的画面,一般这种时候,两兄弟之间互相拥抱,都意味着生离死别。
接着,他说道:“谢谢。”
我顿时急了,当年他要进青铜门时,也没来这个生死拥抱,现在这是要演哪出?难道他要去的地方,比十年更遥远?我立刻挣脱开来,急道:“小哥,你别想不开,该死的,你不会又要去守门吧?”
他摇了摇头,淡淡道:“不。”接着,我们没有说一句话,片刻后,他坐了下来,消瘦的身形显得很落寞,紧接着,他盯着自己的手看,淡淡道:“吴邪,这一切已经够久了,除了我,没有第二个张起灵,这一切,在我这里该完结了。”我心里一惊,隐约知道他要去干什么。
这场百年纠葛,真正的源头是终极,而唯一知道终极的,只有张起灵。
我以为雅布达的钥匙被毁灭后,一切就真的与闷油瓶无关了,但现在我才发现,我想的太天真了。突然间,我心里冒出一个很古怪的想法,或许闷油瓶这段时间的安宁,就像是一个人临死前的放纵,他在不知何时,早已经做了那个决定,但因为某种原因,他选择停留一段时间。
我眯着眼,似乎看到了他在摇椅上晒太阳的画面,如果这一走,恐怕就真的再难相见了。
我很想阻止闷油瓶,但他所说出的理由,却让人无法撼动。
我们同时沉默了,片刻后,闷油瓶起身,道:“我走了。再见。”
“等等。”我下意识的叫住他,闷油瓶停下脚步,目光平静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