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正聚在一起打扑克,听见开门声齐齐转过头去,发现回来的是傅真,失望地收回了视线,继续抓牌。
傅真与其他几个租户的关系十分一般,前几个月傅真工作忙的时候,一天在出租屋里待得时间不到五个小时,而且大部分时间他都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与这些租户们一个月可能都见不到一次面。
在其他租户的眼里,傅真是个怪人,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总是独来独往,一天打好几份工,却还跟他们一起挤在这个小破地方里面,真不知道他赚的钱都到了哪里。
傅真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他把自己的手机从衣服口袋里掏了出来,望着破碎的屏幕犹豫了很久,他点开了哗站的图标。
哗站是国内知名的视频弹幕网站,四年前的时候傅真十八岁,兴致勃勃地给自己在哗站注册了一个账号,在父亲和大哥的帮助下组建了一个私人工作室,制作了他人生中的第一部动漫,也是唯一一部动漫――《沙州纪事》。
在《沙州纪事》更新的两年里,他哗站的账号粉丝从个位数一直涨到了两千多万,许多评论家都说这是华国动漫的崛起。
那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沙州纪事》会突然断更,而且这一断就是两年多。
自从傅真被从傅家赶出去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登录过这个账号了,现在看着眼前粉色的页面与粉丝们的留言,竟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等到这个月的工资发下来,他买了电脑和手绘板,就可以继续更新《沙州纪事》,虽然比不上之前与工作室一起合作时的速度与质量,但也算是给喜爱这个故事的粉丝们一个交代。
傅真放下手机,仰头躺在了床上,他闭上眼睛,不久便陷入了梦境之中。
梦里,是平海市湛蓝的天空,与在公交车站牌前挺立的男人,这一回,他对着自己微微一笑,便明媚了整个冬天。
第二天早上傅真如往常一样穿好了工服后来到工地上,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里他竟然会再次遇见那个与他有露水情缘的男人。
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真的是他。
傅真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是不是应该上前与他打一声招呼,他不知道江恒殊是不是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更不知道他是不是有自己的女朋友,或者还可能有家室。
傅真终于对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开始感到后悔了,他那时真的是昏了头,如果再坚定一点,那场意外可能就不会发生了。
江恒殊听着工头跟自己交代新工作,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都明白了,工头很喜欢江恒殊这样的年轻人,这肩膀,这后背,这大腿,一看就是个有力气的,跟傅真那个小瘸子完全不一样。
要不是小瘸子工资拿得少,干活也算是比较勤快,他早就把他给辞了。
哎呀,他这个人就是心软,工头拍了拍江恒殊的肩膀,以示自己对他的殷殷期盼。
江恒殊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表情,他戴好安全帽,扛起一包沙子就走,工头望着江恒殊的背影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他的目光就落在了一旁发呆的傅真身上,他冲着傅真吼道:“傅真你看什么呢?赶紧干活!”
傅真连忙收回视线,推着独轮车一瘸一拐地小跑起来。
工头哼了一声,提起一旁的文件包向着另一个工地赶过去。
傅真满怀心事地推着小独轮车在工地上忙活着,看着自己与江恒殊的距离一会儿近,一会儿远,心情也跟着起起伏伏。
江恒殊有好几次从他的身边经过,但是每一次都是目不斜视,仿佛没有看到他一般,也可能是他已经不记得傅真这个人了。
傅真有些失落,但是马上又打起精神来,比起从前他连这个人叫什么干什么住在哪里都不知道,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整整一个上午,傅真都没有找到机会与江恒殊说上半句话,
中午的时候,工头提着一袋子盒饭过来给工人们,江恒殊随手拿了一盒,转身走到废旧的墙根底下坐了下来,其他的工人们都有自己的小团体,围坐在一起唠着家长里短,傅真犹豫了一下,向着江恒殊走了过去。
他真的很喜欢这个男人,就像是小时候,他看到什么稀奇的好玩的东西,会千方百计求着傅见琛把它们带回家。
不过长大后傅真开始明白,地球不是围着你一个人转的,人生在世,总会有一些得不到的东西,况且现在他的爸爸再也不会帮助他了。
如果江恒殊有了爱人,或者他是一个直男,那么傅真就只能黯然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