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之中的萧鸾右手无力垂落, 化作点点荧光, 瞬间消弭在天地之间。
“师尊, 不要!”白檀猛然惊醒,满目惶恐地看向周围, 额心一片冷冰冰的汗水, 惶恐如惊弓之鸟。
这副模样, 看得萧鸾立刻心疼了, 揽着他拍了拍肩膀, 安慰道:“做噩梦了?别怕。”如今的萧鸾, 已经不是那个固守仁义礼智信,一心维护正道安危的瑶光仙君了,他为天下人做得已经够多,现在世人皆知瑶光仙君走火入魔,在寻仙宗掌门及长老的围剿下, 终于陨落, 一时大快人心。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白檀梦中受了刺激,无意中发现前世的瑶光仙君, 堪称是以命换命的苦心, 这彻底颠覆了他过去的认知, 也难怪白檀会心乱如麻了。
如果, 事实正像梦中所见一般,他迟迟不肯放下心结,原谅瑶光仙君当年欺辱之事也就算了, 但对萧鸾执意将自己困在山洞之中的行为,是否可以换个角度考量呢?
不错,因为瑶光仙君不计后果地透支修为,设下重重诡秘法阵,使得整座封印牢不可破,千百年来无人可解,白檀居于其中,失了自由是不假。可是外面那些冲着雪衣大妖喊打喊杀,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不也被彻底隔绝,再也接触不到白檀了吗?
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如何是三言两语,就能辩论清楚的?
但是,要让白檀立时三刻就放下芥蒂,似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边,萧鸾施了清洁术,替白檀洁面,温言道:“睡吧,我在这里呢。”
白檀本就沉睡正酣,不觉困意翻涌,顺从地躺了下来,意识朦胧之际,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捉了萧鸾手腕,恶狠狠地质问道:“等等!我不是说过,不准偷偷溜到我床上吗?”
见到白檀这个小迷糊已经识破,萧鸾干脆撕掉温和假面,略带三分邪气地挑起长眉,狎昵地说道:“竟敢这么跟为师说话,真是没大没小。”捞起白檀象征性地打了几下屁|股。
“!”白檀羞臊得满脸通红,有心说自己根本没有失忆,无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那些往事皆历历在目,萧鸾根本不是诚心将他视作徒弟的,他干嘛还敬重对方为师尊?
思及此处,白檀恼羞成怒,一不做二不休,大着胆子拖萧鸾下水,将人摁倒在床上,利落地翻身骑上去,气呼呼地说道:“我不怕告诉你啊,狗急了还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别欺人太甚啊!”
萧鸾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老神在在地软语劝道:“乖,别骂自己。”
“……”白檀冷笑:“要这种师尊有什么用?干脆掐死扔掉算了。”一边作势真去掐萧鸾脖颈,谁知萧鸾眉头都不见皱一下,翻身覆到白檀身上,语调缱绻地俯身低语道:“乖,为师的用处可大着呢,马上就教你啊,别急。”
白檀狠狠啐了萧鸾一口,一副信仰崩塌的生无可恋模样道:“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是我没有证据。”
两人在寻仙宗待了一段时日,只当是重温落云峰上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不久后,白檀挂心天巧阁,自认作为一阁之主,不能长时间撒手不管。
再一个,萧鸾现今打定主意,不再为天下大义所累,一心舍弃瑶光仙君的神仙光环。既然如此,自然不好再厚着脸皮,继续让寻仙宗奉养,纵然萧道宗和李玉明等人念旧情,绝不会说些什么,但白檀他们总要为长远打算。思来想去,还是要有一份正当事业。
白檀和萧鸾从寻仙宗离开那晚,李玉明特意赶来相送,还拿了许多零食给白檀,故作轻松地笑道:“知道老祖这里什么都要,你也今非昔比,攒了不少家业,但是咱们到底相识一场,你又不爱喝酒,只拿这些东西作为饯别礼物吧。”
两人都想到了初相识时,李玉明给还是猫猫的白檀送东西吃,白檀不禁眼睛一涩,强颜欢笑道:“多谢你啦,等你做了掌门,我同师尊来探望你。”
李玉明神色微妙地瞅了眼不远处,墨色黑暗中,正隐着一个玄色锦衣的男子,他干巴巴地笑了笑,心道:师叔祖啊,我哪里敢让老祖来看我?你没看到,我离你稍近一些,老祖就冷冰冰得像是盯着死人,保命要紧,保命要紧……
“对啦。”李玉明想到什么,特意向白檀嘱咐道:“掌门师尊同我说了,以后永久保留落云峰,不准任何人进出,你和老祖若是哪日在外面玩累了,尽管回来,弟子们无令不得靠近这里。“
白檀点点头,领了这份人情,心底很是感动。
闲话完毕,李玉明咬着手绢,眼泪吧嗒地目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层层云雾之中。
高处不胜寒,白檀坐在仙剑上,仰头可见清辉皎皎,一弯莹润残月,密密麻麻的满天星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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