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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燥的草料遇火就燃,噼里啪啦,更不要说这么一个露天场所。陈星河又跑了几趟挟草料,喊哑巴玲跟他一起,哑巴玲一听就直跳脚,说我穿这么漂亮的裙子跟你抱那东西?不可能不可能,想都不要想!然后哑巴玲把裙子往腰里一盘,一屁股坐在洞口,上好的牛仔裤子不一会儿就被他坐得又是土又是草。哑巴玲就手从干草堆里找出来一根粗壮的树枝往洞里左右扒拉,你还别说,哑巴玲这一番操作下来,干燥的风里居然闻到一股烤红薯特有的香味。
只是烟灰满天飞!一直紧跟着桑荫寸步不离的初雪抹了下脸,说哑巴玲能不能别搅和了?红薯还没吃到,先吃灰了。
桑荫叫初雪忍耐忍耐,马上就有得吃了。
桑荫本来是叫初雪少说话,等会儿好多吃东西,毕竟咱没干活儿。谁知道借着洞里的熊熊火光,初雪脸上黑一块儿白一块儿的,被烟灰弄得整个成了一个花脸猫,桑荫心里憋着笑,没敢出声。这时哑巴玲嘴里喊着姐,姐的,转过头来,桑荫终于是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由于紧贴灶糛,哑巴玲那张细白的脸被火熏燎得红通通的,随着火蛇的跳跃光芒闪烁,又贴了一层锅底灰,所以他现在整张脸只除了一双眼睛骨碌碌转着还能看到眼白,脸上的皮肤是又黑又红,跟猴儿屁股似的。
哑巴玲看桑荫望着自己笑得前仰后合,嘿嘿笑着摸了摸自己后脑勺,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
王一坐在对面,没好气地说哑巴玲你能不能别笑了?搞不好还有人以为谁的牙成精跑出来了。
气得哑巴玲翻了王一一个白眼儿,把手里的树枝在洞里又是一一顿哐哐翻搅,又抓了把草料往洞里续了些。哑巴玲突然想起来自己还带了些辣椒,站起来把辣椒从兜里掏出来丢进洞里,又一屁股坐了下来。
陈星河抱了几回草,累得倚到沟里不想动弹,他望着牢牢霸占着洞口的哑巴玲说,“那是我的宝座,你能不能让一下”?
“不可能!”哑巴玲望着桑荫又展露出自己的一口大白牙,“你说是吧姐”?
对,咱不让!气死那个姓陈的。桑荫把头低着,呲呲笑得肚子都疼了。
哑巴玲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陈星河说难得这儿草料场这么大,你外公家是喂的有牛马不成?可是我们跑了一天,没看见那?
陈星河说没有!现在没有了,外公说从前有。
从前有,但是草料场里能一直能有草料,说明一直就有人往里添。
等闻到空气里充斥着好闻的香甜味道。陈星河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叫哑巴玲赶紧把红薯往外扒。幸亏哑巴玲老早找了根烧火棍,三下五除二把洞里的红薯全部给扒拉了出来。辣椒烤得快些,扒出来的时候已经往外滋滋冒水。
哑巴玲原本霸占着洞口,这样容易抢到东西吃。谁知道这回失策,他扒拉出一个,一双手伸过来拿走一个,搞得他一个人干活儿,尽是人吃。
后来哑巴玲索性不干了,扒出一个红薯迅速拿在手里,然后一圈儿望望,小小的洞口周围此时水泄不通,桑荫和陈星河还有初雪和王一,吃得脸上都跟沾了锅底灰似的,长满了胡子,哑巴玲气得哼哼的,把手里的红薯剥了皮一嘴下去,烫得唏里哈拉也舍不得吐掉。
还别说,北方的红薯跟面粉似的,又甜又沙,吃快了能噎死个人。
桑荫挤到哑巴玲跟前儿,把辣椒扒出来在手里搓了搓,又吹了两下,嘴里嘟哝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递给哑巴玲。哑巴玲得意地说了声“还得是我姐”,勾头一口辣椒,一口红薯,吃得啊啊大叫,也不知道是辣得还是烫得。
几人倚在沟里正吃得带劲儿,一个老者的浑厚嗓音突然响了起来,“好家伙!你们几个倒是吃得欢实,都不知道给我老人家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