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鸢一看见宁逐, 头皮一炸, 差点从二楼栽下去。
她就知道自己今天不会这么顺利, 但千躲万躲还是躲不过宁逐……
她本以为这小子会因为被别人盯着的原因在晚上回来, 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大胆, 在白天就光明正大地回来,这下可好了,她被自己的老娘骗回来, 还是和他撞上了。
现在该怎么办?
装作不认识?还是故作自然地打个招呼?
而且为什么要在这么特别的时候与他相遇, 这可是缘牵节啊!
厉鸢欲哭无泪, 她下意识地把小凤抓到手心塞到怀里,然后转过头当做看不见。
只是已经晚了, 白露以袖掩口小心地往下一看,不由得笑道:
“表姐, 看来你的花被别人捡到了, 这也是一种缘分。只是我看这人蒙着面,怕是来路不明, 你还是小心点为好。”
柳盼扶一听这话,赶紧让身后的家丁下去:
“掉下去的又不是扔给他的,怎么能作数?你们几个把小姐的花拿上来。”
家丁们正想下楼,刚迈出一步, 就回头道:
“夫人,那人上来了。”
“上来了?”
柳盼扶有些警戒,虽然是光天化日,但到底这一天有无数的外乡人混入其中, 鱼龙混杂。这人戴着面具,实在不能让人放下戒备。
她让几个家丁挡在身前,问下面那人:
“少侠,你可是来还那支花的?”
宁逐抬头,微微点了一下头。
“那、那你就扔上来吧。”
宁逐的视线微微转动,落到几乎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厉鸢身上,眸光一闪:
“夫人,我要把这株花亲自送到厉姑娘的手中。”
柳盼扶听他的嗓音有些耳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于是眉头一皱:“你认识我的女儿?”
白露小声地道:“以表姐现在的名头,恐怕全天下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的吧?”
说完,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白露不由得勉强一笑:“姨娘,我心直口快您别在意。”
小凤藏在厉鸢的怀里,眯了一下绿豆小眼。
柳盼扶想说也没法说什么,况且白露说的也是实话。
不过此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转过头,审视地打量了一下宁逐,看他长身玉立,身上气势不凡,暗道可能也是个练家子。
既然能认出厉鸢,也不知是不是和女儿是旧时。
宁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声道:“厉鸢认得我。”
厉鸢认得他?柳盼扶转过头:“鸢儿,你认不认识他?”
厉鸢暗叹了一声,这次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她本来是想装作看不见的,不过这个王八蛋直接戳穿了自己的身份,她再装死也没什么意义。
于是转头哼唧了一声:“娘,我认识他。你让他上来吧。”
宁逐微微低下了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红花。
即使隔着一层面具,厉鸢似乎也能感应到他在笑,不由得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耳朵。
宁逐缓缓上楼,一个月不见,他又稳重了很多,一进入茶楼内,仿佛隔绝了所有的喧嚣,厉鸢似乎嗅到了他身上微微的血腥和雨夜里蹭到枝叶的清新。
他将红花放在石桌上,却没有说话。
柳盼扶越看他的身形越觉得眼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看厉鸢憋着像个鹌鹑,掐了她一下:
“死丫头,人家都上来了,你怎么还不介绍介绍啊。”
厉鸢深吸一口气,却不敢抬头。
她想,既然宁逐不肯显露真容,肯定是怕麻烦,那她这个时候也不好直接戳穿他,只好道:
“娘,他是我在武道院认识的朋友。”
“朋友?”
真是朋友怎么连面都不敢露?
宁逐转过头,低声道:
“柳夫人,我这次是特地来找厉鸢的,请给我一炷香的时间,我和她说上几句话就走。”
柳盼扶本就对宁逐有些戒备,听他这么一说就更是不信任,刚想说话,白露赶紧把她拉到一边,小声地道:
“姨娘,你这个时候还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
白露小跺了一下脚,指了指面色红润的厉鸢,又指了指沉默的宁逐,着急地道:“表姐刚才一直对相亲抵触,可能是心中早就有了人,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您还想不通吗?”
柳盼扶恍然大悟,她看着自己别别扭扭的闺女,再看看一直把视线放在自己闺女身上的少年,豁然开朗。
怪不得厉鸢刚才那么不自在,怪不得这人直接上了楼,原来是她女儿早就有了相好的,人家还找上门来了?!
柳盼扶一时喜一时忧,喜的是自家的闺女不是真的那么行情不好,忧的是这男人来路不明,也不知道是否是女儿的良人。
这俩人嘀嘀咕咕,厉鸢怎么可能听不到,她几乎都不敢看宁逐了。
不过此时也可笑,如果让她娘知道眼前的男人就是宁逐,也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
察觉到自己的思绪远了,她赶紧回过神,咳了一声:“娘,那我去去就回。”
柳盼扶还是有些不放心,宁逐道:“夫人,您放心。在天黑之前我一定会把厉鸢送回来。”
厉鸢也道:
“娘,我已经成人了,而且我的功夫也不低。您就放心吧。”
柳盼扶这才松了口,让两人出去。
白露看着厉鸢和宁逐一红一黑相携下楼的身影,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扎眼,于是凑在柳盼扶耳边道:
“姨娘,虽然表姐跟这个人看起来两情相悦,但您不能掉以轻心。以前表姐找的人,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就说宁逐,虽然一开始无法聚气,但现在已经变成了天下第一了,相貌更是没得挑。
你再看看这人,来的时候神神秘秘的,且先不说实力,就说他将脸藏的严严实实,恐怕也是个不能见人的。”
厉鸢:“……”
表妹,你真当她这个地阶三品的耳朵是摆设?
而且把宁逐和“宁逐”相比是怎么回事啊,这到底是夸还是贬啊。
厉鸢头疼地捏了捏眉头,她知道宁逐对这种话不在意,但自己到底是当表姐的,不能不管,她刚想回头,就看见自己的怀里冲出一团七彩的毛球。
被白露这么一说,柳盼扶的心里就是一堵,她刚想叫住厉鸢好好盘问她,却感觉眼前一花,一只七彩的鹦鹉扑了过来,在白露的脸上连扑带咬。
“说人坏话!坏孩子!坏孩子!”
白露被抓得惊叫,赶紧捂住脸:“救命啊!”
厉鸢哭笑不得:“小凤?!”
然而小凤忍白露好久了,一时半会怎能被制止住。它要是有嘴唇早就呸对方一脸,可是它爪子尖利,三两下就把白露满脑袋的花都抓得满地直掉。
眼看着白露狼狈不堪,柳盼扶又是好笑又是生气:“厉鸢!赶紧把你的鸟抓走!”
厉鸢赶紧把小凤抓回来,扯着宁逐的袖子就往外跑。
两人在人群里拼命地挤,直到跑到桥尾的凉亭里,四周没有多少人这才停了下来。
厉鸢腿肚子发软,直喘气:“累死我了。”
她喘了半天,也听不见回应。一回头,却看见宁逐垂着眸子发怔。
她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发现自己还紧紧地扯着他的袖子,赶紧把手收了回来:
“冒犯了……”
宁逐摇了摇头:“无事。”
说着,他看了一眼她满脑袋的花,不由得翘了一下嘴角:“很少看你打扮得如此鲜艳过。”
以前丰陵城不是没有举办过缘牵节,但是那个时候两人有婚约在身,自然不会凑这种热闹,厉鸢也就从来都没有在缘牵节上抛头露面。
如今她穿红挂绿,衬着红扑扑的脸蛋,别有一番滋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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