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4.异族骑兵

    越过一座沙丘，又是一座沙丘，然后是另外一座沙丘。

    沙丘的孪生兄弟们有如草洞里的兔子般一个接一个蹦出来。裴寂每次都期待眼前是最后一个。可刚一越过脊线，又是一座该死的沙山横在面前嘲笑着他。

    入夜的大沙漠，天空泛着冷硬的阴蓝，寒风苛酷凛冽。虽然这对裴寂现在的身体不能造成损伤，但皮肤忠实地传达而来的那种寒意，还是令他非常不适。

    他已经连续走了三天三夜，看着太阳从眼前的地平线升起，又落到身后。前面是东方。地平线上那座城市简直就像海市蜃楼。看着很近，却怎么走也无法走到终点。

    裴寂已经很饿了。以往还是普通人的时候，一饿就全身发虚。而现在，他仍在一刻不停地快步疾走，而且全身精力充沛。只要愿意，似乎走到世界终结也没有问题。

    漫长而凄惨的咕噜噜声从肚肠间响起。裴寂看着满地的沙子，摇头叹气。一只巴掌大的沙蝎钻出来，被他一脚踩住，拿在手上仔细看。生吃？看那尸肉一般惨白的甲壳，他胃里一阵泛酸。人饿了最容易想入非非。现在裴寂最想要一座木柴劈啪燃烧的壁炉，一张厚毛毯，再来一杯温热红酒和大盘烤肉。可是要吃上饱饭，首先必须找个市镇。而要找市镇，则先得遇到人。

    老天似乎回应了祈祷。人果然出现了，是不是能帮上忙倒不好说。因为他们看起来都不像善类，个个顶盔贯甲，面目隐藏在皮护脸后。这些人个子很矮，站在地上估计只到裴寂胸口。他们头戴鸟翎装饰的卷边铁盔，脸包得只露眼睛。这些骑兵的铠甲十分低劣，仅仅是硬皮革上钉着铁片。不过那闪亮的弯刀却不可小看，骑的马也相当魁伟。

    这是个冷兵器的时代，武器并不精良。这些人一脸蠢样，似乎也不会使用魔法。评估过对方的实力之后，裴寂暗自松了口气。

    为首的异族骑兵一张包脸的黑革翻着灰毛，裴寂暗自称其为灰毛脸。灰毛脸开口了，急急忙忙地挤出一串又尖又脆的声音，犹如鸟叫。裴寂试着讲了两句南梁官话，发现对方莫名其妙。乌里温语也行不通，泰诺西话一样不行。他很沮丧地发现，以上所有，这些人都完全听不懂。

    刚碰面的时候，这些人显然被裴寂高大的身躯所震慑，行动上小心翼翼。但当他们注意到裴寂只带了一柄断剑时，又做出嘲笑的姿态。裴寂很窝火，只是强忍着没发作。

    “胡儿，你是谁……”

    就在裴寂准备拍屁股走开时，灰毛脸忽然蹦出几个词来。口齿有些不清，但一听就知道是西北某地的方言。音虽然走得很厉害，至少能听懂。不管怎么说，裴寂很高兴总算能沟通一下了，于是做烤火状，说：“炉子，炉子”，又摆出吃喝的架势，说：“酒，肉，要多”。在他看来，一条厚毛毯，一套衣服，一顿饱饭是最低标准。

    然而这些家伙显然不懂何谓待客之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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