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宅子,比不得宁荣二府,这些女眷住下了,只怕也就拥挤不堪了,万万再安排不下其他人,因此外甥有心将你们安排在鼓楼大街的一处三进宅院里,姨爹觉着如何?”
贾政这一次遭了牢狱之灾,虽然身在牢中,却也有人往来通消息,得知除了北静王等寥寥几人外,朝堂上竟是落井下石的人居多。这也让他好好的反省自思了一下。发现除了党派倾轧等原因外,宁荣二府平日里也没积攒下什么好名声。族中子弟多是不学无术的纨绔之流。不说别的,只说贾赦弄扇子那事儿,虽然是贾雨村自作主张,为了讨贾赦欢心将石呆子陷害了,但老百姓哪管这个,都纷纷说是贾赦仗势欺人,买通了贾雨村害人夺扇。因此他有感于自家子弟不肖,心里想着遭受这一次磨难未尝不是件好事。此时一听见薛蟠说不令他们住到薛府去,其他男人们心里都不免“咯噔”一下,独有贾政,心中却是欣慰的,暗道说不得就要趁这一次,好好的整肃一下门风了。他却不知,这正是和金桂的计划不谋而合。
且不说那些男人们被薛蟠领去了别的宅子,只说贾府的女眷们,跟着薛姨妈金桂等一起回到府中,那黛玉也强撑着病体迎出来。见到贾母王夫人宝玉等人,恍然只觉是劫后余生,大家忍不住抱头痛哭了一场。金桂安排下众人住处,自然不能像贾府那般住的绰绰有余,然而姐妹们亲密,两三个住一间房,倒也是其乐融融,更何况能在此时有这样一个地方容身,就已经是说不尽的运气了,又哪里会有人抱怨。
金桂就安排熙凤歇在自己房中,那薛蟠少不得要退让一射之地了。非常时期,也是没奈何的事。宝玉与薛蝌季明伦住在一起,三人都是学识渊博之人,薛蝌季明伦又是最稳重不轻狂的世家子弟,因此一见之下也颇为投缘。
因为贾母宝玉等人无恙,黛玉的心也放下来,咳喘之症便也好了许多。熙凤的病情在狱中就稳定住了,如今回到薛府,余下也不用怎么操心。只是这一大家子骤然住进贾府,熙凤又不能理事,所有的事情不由得便全落在金桂身上,好在有宝钗帮忙,不过三两天时间,倒也都安排妥当了。
那里薛蟠也说把贾府的男人们都安排在宅子里,按照金桂说的,每人每月只给五两银钱,薛蟠说到这里,言语间不免闪烁了一些,金桂便知道他定然是又偷偷多给那些人银子,不过想来这呆子即便存下私房钱,也终究有限的很,倒也不用为此去禁管的他狠了。因此便只是对薛蟠道:“我心里清楚,你就算多给钱,也是为着我的名声,怕人家说我刻薄,只是我自己都不怕了,你也不必事事都受名声所累,珍大爷他们不满意,就说是我的主意。怕什么?我娘家那个哥哥,如今还在天桥底下要饭呢,我还怕什么刻薄名声吗?”
薛蟠答应了。又听金桂道:“今天上午宫里来了人,说红巾军已经准备妥当,我知道,这是皇上心急机器的事儿,催着我上路呢。好在家里这边也都安排妥当,妹妹是个最稳重平和的人,我即便出去了,这家里有她管着,我也不操心。倒是贾府男人那边,要让你受些累。其实也不必怎么管他们,他们找上你,你就在厂子里,本来我一去,厂子里的事情都要你忙碌着,想来他们也没有二话。还有一件事,就是兄弟们都要去参加县试了,在此之前你务必不能让他们分心。如果实在有为难的事情,找妹子商量,她是个胸中有丘壑的女孩儿,不比我差。”
薛蟠点头道:“放心,这些我都晓得。只是你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原本的意思是,等县试完后就让季兄弟来提亲,偏你要是不在家,这可怎么办?”
金桂笑道:“季兄弟心气高,你既然已经把话透给他了,倒不用着急,县试之后不是接连还有府试和乡试吗?怕是他考上了举人之后,才肯来提亲呢,到时候我还要牵一对红线,罢了罢了,不能都挤在一处,也得让我喘口气,离着过年不是还有三四个月吗?在那之前把这些事情办好也就行了。”
薛蟠答应下来,夫妻两个说完了贾府的事,便又就厂子日后的安排商讨了一番,直到夕阳西下,金桂才回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