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1犯罪天使15

巨鲤，近看又似片片相叠、即将倾倒的骨牌，无声无息，庞然大物的压迫感却不减分毫。

    他们走过去，发现入口处竖有一排铁马。

    “啊，好像进不去……”少女发愁道，“这个时间，连守林人都睡得像死猪一样吧。”

    “在原地等我一分钟。”祈织把手电筒留给她，自己则打开手机上的闪光灯作为照明。

    “小祈织？！”她看见他敏捷地翻过铁马后，脚步不停地走进教堂黑洞洞的入口，过了一会儿，整座教堂突然像被点亮的灯笼似的，由内而外发出耀目的光芒！

    少女这才看清这座教堂的模样——鳞片般的玻璃有如一道道光带，与覆了一层白雪的石块相间平行，构成壳状的房顶，比过去在照片上看到的更加震撼。

    祈织不急不缓地从光芒中步出，手掌越过铁马伸到她面前，“可以进去了。”

    “啊？哦……”少女呆呆地将自己的手搭上去。等到她回过神来，他们已经走在了教堂的石头拱廊里，她随即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擅自闯进来，会被警察抓起来吧？”

    “……”祈织一愣。

    他的反应让她越发着急：“到底会不会呀？”

    “唔……”他沉吟了一下，平静地说，”管不了那么多了。”见少女一脸惊悚地瞪着自己，又说：“放心，我会保护你的。假如真的不幸被逮住了，我就说，你是被我诱拐过来的。”

    “………………”少女这回真的惊住了，直到她瞥见，他勾在手指头上的一串钥匙，“……刚才只是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其实你有得到许可的对不对？”

    “……”某人要笑不笑地别开脸，肩膀微微耸动。

    “！”确认自己被耍了，少女气恼的粉拳雨点般砸在某人的背上，“可恶！人家真的在担心你啊！”

    “抱歉，抱歉……”见她傻乎乎的，他一时忍不住，逗了她一逗。

    教堂的内部像一只喇叭，连接着入口的是最狭窄的一段，冷硬的石头上下左右地将人包围住。然而一拐过转角，便一步比一步开阔，圣坛便是位于教堂最为开阔的末端。由窄而宽，由暗到明，柳暗花明、豁然开朗的感动在得见圣坛的一瞬达到最高。

    就在这时，忽然所有灯光一灭，两人头顶的月光变成唯一的光源。静谧的月光斜斜筛进来，像极了一条条飘落在石头地板上的白色绸缎。

    “以前来这里拍摄的时候，就觉得，你一定会很喜欢。”

    他的声音比月光更叫她心醉……怎么办，明明决定好不再哭的……少女捂住嘴，努力不让眼中的晶莹滴下。

    男人从背后将她搂住，她的耳边响起男人无奈的叹息：“哪来这么多的眼泪，莫非真的是水做的？”

    少女吸着鼻子，“还不是因为你……”

    “嗯，通通怪我。”

    他们坐到圣坛下的长椅上，他圈着她的肩膀，让她依在他怀里。包容着她的这副胸膛，并非无坚不摧，甚至不比父兄宽阔，却是她的全世界。拥有这个世界，她便充满勇气，好像什么都不怕了。有记忆以来，她从未无惧至此。

    离别依然是痛楚得无法触碰的话题，两人小心地绕过去，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无关紧要的话，说着说着，不知谁起的头，竟展望起未来。

    她说自己比他大两岁，等到他能毕业，她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女强人；他说她要是能当女强人，那他肯定是来自m78星云的超人；不甘心归不甘心，女强人还是嫁给了超人，夫妻俩齐齐金盆洗手，共同经营一家不大不小的花店，一个负责种来一个负责卖，结果上帝保佑，两人无意中研发出新品种，发了大财；下半辈子都不愁吃喝的花店老板和老板娘，开始认真考虑起造人大业，却在造几个的问题上，产生了小小的分歧，最后老板娘以武力获得了终极决定权……

    月亮从东边走到西边，森林亦在沉睡中逐渐苏醒过来，两人在幻想中，走完了一生。

    尽管彼此都明白，那个未来永远不会来，仍旧谁都没忍心戳破这个大团圆结局。

    “天，快亮了。”她喃喃说道。

    他拉起她，“走，我带你去看日出。”

    祈织说度假村有一处，最适合观赏日出，所以他们沿着原路返回。翻出入口的铁马时，两人都觉得对方的动作特别搞笑，于是笑了起来。

    回到度假村的时候，时值黎明，朝霞满天。天空金一片，紫一片，红一片，饱满到极致的色彩，飘散，凝聚，又混合在一起，绚烂幻美到让人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神奇。虽然没赶上太阳从地平线升起的瞬间，两人还是很开心。

    靠着她的全世界，少女满足地合上双目，“小祈织，我困了……”

    “……冬花？”被靠着的半边身子僵着，一动不敢动。

    “拜拜……小祈织，拜……拜。”

    “冬花？冬花？”

    ……这一次，久久没得到回应。

    “啊——……”嘶哑的嗓音从男人口中艰涩地滑出，声线在断续的哽咽下起伏、变调，“睡吧……我不吵你……睡吧……”他抬起另一边的手，掩住泪已滂沱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