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上的雪“啪”一下落在地上,厨房里遥遥地传来许尽欢和陈觉非的笑声,院子里显得更静。
姜词素净的脸上沾满了奶油,有一点正在鼻尖上。梁景行看她一眼,不由停了动作,静看了片刻,低头缓缓凑近。
正这时,一阵笑声从厨房传出来,梁景行又迅速移开。
姜词低声一笑。
三人出来,也不接手善后的工作,而是在雪地上打起了雪仗。
姜词和梁景行将院子都收拾干净之后,进屋去洗脸。姜词打开水龙头,从梁景行手中接过毛巾,正要往脸上擦,手腕被轻轻捉住。
玻璃窗外的雪光照得屋内一片亮堂,姜词呼吸不由放缓,看着梁景行的脸缓缓靠近,紧接两片温热轻轻碰上自己嘴角。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砸上了窗户。两人吓了一跳,立即退开,一看,玻璃上雪花四溅,正缓缓往下滑。
姜词目光一凛,瞧见窗外白色的一角一闪而过。
两人洗了脸,简单擦了擦衣上的奶油,回到院子里。那三人战况正酣,张语诺和许尽欢组成一队,将陈觉非砸得四下逃窜。姜词微抿着唇,盯着张语诺看了片刻,收回目光。
陈觉非遥遥地招了招手,“姜词!赶紧过来帮忙!”
张语诺赶紧喊道:“姜姐姐!不准帮他!不然我跟你绝交!”
姜词见她表现如此正常,稍稍松了口气,只说:“你们自己玩,别想拉我下……”话音未落,一个雪球兜头而来,砸在她肩上。
姜词撸起袖子就要上,梁景行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套递给她,“戴着这个,尽管下狠手,别留情。”
姜词笑起来,“那可是你亲外甥。”
梁景行闷笑一声,姜词耳根一热,戴上手套冲上前去。
四人玩得筋疲力尽,总算收了手,回到屋内,瘫在沙发上不想动弹。梁景行端出刚刚煮好的奶茶,给每人倒了一杯,“晚上打算吃什么,还是烧烤?”
陈觉非急忙摆手,“累死了,烤不动了。”
许尽欢坐起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在姜词身上停留一瞬,“让姜词静一静吧,都闹她一整天了。觉非,我买了辆新车,你想不想试一试?”
陈觉非跃跃欲试,“正好我刚拿了驾照。”
许尽欢笑了笑,“那行,就这么定了。等会儿去试车,完了我带你俩去金运大厦顶楼吃大餐。”她顿了顿,看向梁景行,“那姜词就麻烦你送回去了。”
梁景行看她一眼,“嗯”了一声。
歇了一会儿,三人结伴走了,留下姜词和梁景行。
姜词立即蹬了鞋子,整个仰躺在沙发上,“总算能跟你单独相处了,陈觉非可真黏你,一周能有四天跟你在一块儿。”
梁景行笑了一声,“你跟他吃什么醋?”
姜词拍了拍沙发,示意梁景行坐过来。她将头枕在他腿上,仰头看他,“如果他知道了会怎么样?”
梁景行轻抚着她的头发,卷了一绺在指间,又缓缓松开,“不会怎么样,我要找什么样的人,谁也别想干涉。”
姜词颇为受用,“你要是一直这么强硬就好了。”
梁景行挑了挑眉,“这话怎么说。”
姜词笑了笑,摇头未答。屋内暖气很足,加之梁景行梳发的动作分外轻柔,过了片刻,姜词不由打了个呵欠。
“去床上睡,在这里容易感冒。”
姜词不动,双眼似睁非睁,朝梁景行伸出双臂。梁景行无奈笑了一声,将她抱起来,缓缓上楼,放在卧室床上,替她掖上被子。
起身要走,手腕被一把捉住。
梁景行回头,对上一双清亮的黑瞳,“我又老一岁了。”
梁景行轻声一笑,“你还算老。”
姜词缓缓起身,跪坐在床单上,定定地看着他,“我很喜欢我生日与你生日之间的这两个月。”
“为什么?”
姜词脸颊轻轻靠向他的手臂,眼眸低垂,低声说:“因为我们之间的差距,缩小到十一岁了。”
空气一时静了,梁景行呼吸一滞,另一只手在身侧攥紧,又缓慢放松。
姜词手往下滑,握住他的手指,“但也无所谓,不管十一岁还是十二岁,这样的差距原本就很动人。”
这样的差距很动人,差距造就的观念分歧很动人,分歧导致的挣扎、辗转于隐忍很动人,所有困难最终解决的圆满也将很动人——你已历经繁华,而我刚刚走入绮年锦时。但我们分享过同一片绿荫,看过同一天的月色。这是你最好的年岁;而遇到了你,又何尝不是我最好的年岁?
她眼睛一分分抬起来,被雪光照得一片清明,“梁景行,你还要教我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