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初晴的天空,万里无云。
放风操场不远处一栋废弃大楼的天台上,雷劲一手撑在锈迹斑斑的老旧栏杆上眺望着远方,在他身后,一个男人坐在狼藉的台阶之上,慵懒地倚靠着身后的墙壁,紧闭着双眼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般。
再无第三人。
没有人主动开口打破沉默,诡异的气氛就这么在两人之间涌动着,直到不远处突然的躁动引起了雷劲的注意。
雷劲微眯着双眼,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远处躁动不安的人群,半晌,薄唇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容:“开始了。”
轻得仿佛低喃一般的嗓音,似乎一出口便被吹散在了三月料峭的春风里,只是雷劲身后原本一直闭眼养神的男人突然睁开了双眼,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原本万分晴朗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一场暴风雨似乎将要来临。
“光头强,你他妈说这话是几个意思?”
刀疤脸——王八,本名王八衰,北院关押的政治犯大都是斯文败类,肚子里的坏水能比谁都多,但若论起打斗大多数都不在行,因此在道上混过的王八衰自打入狱以来表面上一直是横行北院,这么些年来还没有人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他对着干,王八衰将脸一沉,直指着光头强的鼻子凶狠地骂道。
光头强,本名陈东强,雷劲的众多手下之一,平日里也是南院横惯了的人物,剃着光头满脸横肉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你爷爷我只听说过精。虫上脑,没成想你丫竟然还把脑子上坏了?你他。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自己什么熊样,你也配让那么好的货色跟着你?”
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哄笑声,光头强手下的一众小喽啰跟着附和道:“强哥说得对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也配独占那如花似玉的小美人?”
“光头强,你他。妈有本事再给老子说一遍?!”王八衰脸色骤然一变,猛然推开怀里不停哭泣惹他心烦的金发少年,几步走到电网前恶狠狠地瞪着光头强那张嘲讽的脸。
“说啊,我怎么没本事说啊?我不说你还以为老子怕了你?”
“就是啊王八犊子!你有几斤几两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在北院过了几年安逸的日子你不会以为自己就能称霸舟山监狱了吧?哈哈简直太她。妈搞笑了!”
嘲讽哄笑声越来越大,王八衰的额头上不断往下淌着冷汗,他的目光从光头强和他身后一众南院之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无一不是轻蔑和嘲讽意味十足的表情,王八衰不由往后退了几步,再一看他身后一干手下小弟,竟然有不少低着头肩膀颤动,正努力地憋着不笑出声来,看得王八衰怒从心头起,一把扯过一个小弟的衣领一脚把人踹到了地上:“你他。妈笑什么笑?老子好吃好喝的把你的狗胆养肥了?!”
“大哥!大哥我错了……”
“王八犊子,你丫也只有胆子打那些喽啰!”光头强脸色不变,嘲讽的笑容上又多了一层轻蔑。
“我有没有胆子,你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眼看着场面越来越走向失控,驻守在操场周围的狱卒才慢悠悠地提着警棍前来阻止,光头强这些人个个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况且身在监狱里也不好放到台面上横行霸道,得罪了典狱长谁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因此双方撂了几句狠话就顺势散了开来,但在离开之前,陈东强忽然叫住了王八衰。
“喂,王八衰。”
王八衰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见的依旧是一张轻蔑的笑脸,王八衰只觉得自己被气得又差点气血逆行,但有狱卒在一旁看着,他也只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着光头强报以冷笑:“有屁就放。”
陈东强也不介意这些小打小闹,他对着王八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要是真像你说得那么有种,今天晚上,食堂,我等着你。”
王八衰面皮狠狠抽搐了一下,没有回话,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至此,这场风波终于结束了。
但是,真的结束了么?
从头到尾目睹了一切的舒易安惴惴不安地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似乎……快要变天了,但是,他心里为什么总是感觉相当不安呢,总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舒易安眉头一皱,异常敏锐地回过头望向操场东南角的那处废弃大楼,然后,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没有人……
突如其来的穿堂寒风轻轻吹拂着少年额前的碎发,舒易安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这才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难道……是他的错觉么……
“呵,好敏锐的洞察力,差点被发现了呢。”雷劲松开握着栏杆的手,接连倒退了几步,站定后,从衣兜里摸出一根烟,点燃,夹在修长的食指间,轻垂着眼帘若有所思。
男人刚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几乎可以入画的场景。
天色渐晚,青年指尖一点猩红在夜色中闪烁着魔魅的微光,衬得青年的皮肤越发细致白皙,有穿堂而过的微风轻轻吹拂着青年额前的碎发,露出深邃的眉眼,吹开解开了三颗纽扣的衬衣领口,露出青年精致的锁骨和瓷白的肌肤,男人的目光停留了一会儿,往下落到青年被衬衣勾勒出轮廓的劲瘦腰肢,眸光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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