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苻坚宫中旧臣,又因为苻坚曾经下令斩杀掉长安城中数千慕容一族族众,慕容冲大怒之下竟然下令将长安城中的符氏一族全数斩杀殆尽,长安城中一时间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虽然此时慕容垂已经在邺城恢复大燕国号已久,西燕中的多数兵将百姓也希望慕容冲可以带着他们回去邺城投奔慕容垂,让他们能够落叶归根,但是慕容冲却因为听信手下一位妖兵祸水谗言决心定都长安自立,随即在这位妖兵祸水的蛊惑下大肆屠杀关中地区心向苻坚的平民百姓,以防他们日后不知在何处寻到一个苻坚后嗣之后在关中一带反叛造乱,祸延天下,长安城外一时间又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如此残暴之举自然是让慕容冲这个西燕皇帝在手下大将中很不得人心,又因为肆意听信手下妖兵妖将谗言,而引得远在千里之外的仙华,昙华,南华三大修仙门派气忿,帝皇山上的沐水尘劫早已看出长安城中妖气四散,随即派花水风颜和云水尘翊一起来长安城中斩妖除魔,二人来到长安城中之后在长安城里奉命大肆诛杀那些混迹在寻常兵将中趁势屠戮百姓的妖兵魔将,但是罪魁祸首祸水却因为云水尘翊的一时疏忽而趁乱逃遁,因为慕容冲身为西燕皇帝却肆意听信妖魔之言在关中一带大肆造杀,花水风颜气忿之下径直闯入宫中要将慕容皇族一并斩杀殆尽,却未曾想慕容冲手下大将韩延却已经抢先一步杀入宫中,因为慕容冲执意定都长安,西燕臣民却全数想要去邺城落叶归根,因此上满朝文武和千万西燕百姓都想要杀慕容冲另立一个愿意带着他们回去邺城落叶归根的皇帝,花水风颜心知西燕既然已经和大燕国离心离德,那用不着西燕臣民千里迢迢的去邺城投奔慕容垂,慕容垂也早晚会率军来攻打长安,只是眼下因为这个慕容冲在长安城中杀业深重,却是非死不可,所以花水风颜可是一点也不打算阻止眼前这个韩延所为,只是韩延身边那个副将手中怀抱的婴儿想来必是慕容冲幼子,花水风颜心中一时不忍之下,倒是希望这个小小婴儿可以幸免于难,因为这个小小婴儿虽然也是慕容一族皇族中人,但是在慕容冲伏诛之后,却可以将这个孩子送去一户寻常百姓家中抚养,让他一辈子在这个寻常百姓家中耕田种菜,担水劈柴,平平凡凡了此一生,却也算是一件功德无量之事。
但是让花水风颜怎么也没想到的却是,就在韩延一剑刺在慕容冲身上一刻,昙华山上的昙华圣尊竟然在此时溘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在韩延一剑刺死慕容冲凡身之后,将他元神收入自己怀中,韩延和他身边副将见此情形大惊之下急急退身逃出宫去,副将手中那个小小婴儿也在仓惶之间被抛落在花水风颜脚下。
(三)
花水风颜伸手抱起自己脚下这个小小婴儿之时,竟然隐约间感觉到这个小小婴儿身内深深散发出来一丝自己分外熟识的飘渺仙气,恍惚半刻之后才幡然惊醒到,这个小小婴儿身内深深散发出来的一丝飘渺仙气,为何竟自是和东华帝君身上仙气一模一样,莫非这个小小婴儿竟然会是东华帝君转世之身,但是好端端的,东华帝君却为何要在此时下凡渡劫?
一旁的昙华圣尊自然也早已看出这个小小婴儿身上异状,但是因为他和东华帝君之间交情本来就很一般,因此上也没有太多过问此事,只是叮嘱花水风颜此子既然是东华帝君转世,那还是该将他给带上帝皇山去好好抚养长大再做道理才对,至于慕容冲,现下凡身已灭,自己要将他元神带回去昙华山上,以当初灵山佛祖所赐的一枚灵脉莲子替他恢复真身,云水尘翊疑惑昙华圣尊为何要千里迢迢的自帝皇山上来到长安城中救下慕容冲这样一个杀业深重的残暴皇帝,而且以二十六岁的年纪就能在长安城中造下如此尸山血海的残忍杀业,前世想必也是个残虐成性的妖魔鬼怪,这样的妖魔鬼怪本该在十八层地狱之中永世不得超生才对,这样看来,能让这样的妖魔鬼怪投胎成人,祸乱世间,倒还真可算得上是东岳大帝和酆都大帝二人疏忽大意,玩忽职守之过。
“你此言差了,即是再罪大恶极的妖魔邪孽,在十八层地狱受过刑罚之后也一样要去投胎转世去的,本尊倒是不知道你口中这个永世不得超生的判罚,是谁定下的,”昙华圣尊眼神微微有些异样的看在云水尘翊脸上,“而且若是邪魔妖孽因为祸乱世间该下十八层地狱,你也不妨好好算计一下,昔日在云水山庄中,一日三餐哪一餐少的了鸡羊鱼虾下酒,丹炉中哪一枚丹药中缺少麝香熊胆,虎骨鹿茸,入药的鹿胎,暖身的貂皮,酒筵上的鱼翅燕窝,斟酒用的象牙酒盏,象皮子的马鞍,蛇皮子的乐鼓,玳瑁簪子,砗磲手串,哪一样不是杀孽深重,照你之言,是不是你现下更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他问。
“哈,圣尊既然执意护犊子,那就光明正大的护好了,凭白来这样一道说辞遮掩自己私心做什么,”花水风颜知道自己这位二师弟一向是在长辈跟前不善言辞的很,当即狠狠的回怼了昙华圣尊一道,“佛门一脉嘛,大家都知道,无非是要人家因为救命之恩感恩戴德的皈依在你脚下,为世人做个你昙华圣尊大慈大悲,普度众生的光辉样子,”他说。
“花水风颜,你给我闭嘴,慕容冲前世即是本尊在灵鹫山上的叛逆弟子,本尊自然要将他给带回去昙华山上好好管教,至于你,这辈子到底是帝皇山上的大师兄还是天字一号囚犯,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
“好啊,佛门弟子下凡大造杀业,不立刻送去十八层地狱中受罚,反而要带回去昙华山上好吃好喝养着,圣尊这样徇私枉法,包庇偏袒,不是护犊子还是什么?”花水风颜怒道,“难不成就因为凡间百姓被称为草民,在你昙华圣尊眼中性命就当真像是一根不值钱的草芥?”他问。
“但是你也知道,他此次下令大肆屠杀关中一带百姓,本是受了手下妖兵谗言,但是这些妖兵是何时混进长安城来,又是为何非要蛊惑慕容冲大肆屠杀,甚至中原之地连年争战不断,百姓死伤无数的背后,是不是一直都是这些混迹人间的妖兵魔将暗中作祟,咱们现下都还知之甚少,如此武断认定这些杀业只是慕容冲一人所造,本尊可不知道这些年来在帝皇山上,沐水尘劫到底都教给了你们一些什么,”
“可笑,难道那些个混迹人间的妖兵魔将刀架脖子逼着慕容冲去四处杀人了?”
“既如此说,那现下慕容冲已死,本尊弟子名叫沐花云冲,此言你可听得明白?”
“什么,沐花云冲,那个昔日被送去灵鹫山上当质子的鸢花花境太子?”云水尘翊微微有些惊诧的问道,“他怎么可能还活着,当初他不是因为反叛灵山佛祖,已经被灵山佛祖当场诛杀掉了……”
“确是如此,久远之前,因为蛊蛇之祸,鸢花花境中人被天庭派兵剿杀过半,但是天庭兵将也因此而伤亡惨重,灵山佛祖知道再如此下去双方损失都将无法估量,随即和天帝商议出来一个折中法子,将鸢花花境中刚出生的太子扣在灵山上当质子,然后封印整个鸢花花境,与世隔绝,如此人界和花境之间再无任何干戈冲突,此事也算是能得一个圆满了结,后来沐花云冲就被送来灵鹫山上当质子,他那时尚在襁褓之中,佛祖将他交给本尊抚养长大,也是本尊一时疏忽,忘记沐花云冲本是花精,出生时就有记忆,所以没有自幼封印他记忆,致使他自幼即因为花境被封印一事对灵山一脉耿耿于怀,本尊因为当初只愿当灵山上一个护法圣尊,所以一直未曾跻身四圣,但是沐花云冲自幼资质胜于本尊,本尊希望他可以跻身四圣,得成大道,所以自来不愿他修仙,只愿他修佛,可他七岁筑基时就是无师自通,在修仙这方面的天赋简直是让本尊望尘莫及,所以从七岁到七百岁,想给他剃个光头简直是难如登天,他十七岁结丹驻颜,样貌就一直维持在这个年纪,不愿意剃光头倒是也情有可原,但是不剃头总有不剃头的坏处,那就是七情六欲容易清除,凡心动摇却不能避免,九百岁时,他在灵山下救了一个名叫灵儿的少女,谁想到这个少女却是条当日侥幸逃出鸢花花境的小蛊蛇精,灵儿在得知他本是鸢花花境太子之后告知给他一个昔日隐秘,那就是当年的蛊蛇之祸,虽然是因为鸢花花境中人肆意豢养蛊蛇为祸澜沧江边百姓所起,但是因为蛊蛇蛇毒并非无药可解,只需在中毒半刻时辰之内在澜沧江边上采一味特殊草药服食下去即可解毒,所以其实当初的蛊蛇之祸,并未造成当地百姓多少伤亡,只是当地百姓在向天庭上告此事时有意夸大其词,将数千人伤亡硬生生编造成数十万人伤亡,才引得天帝震怒,派下几十万天兵天将来清剿鸢花花境,实则是因为当地百姓听信玉龙山上的上古凶兽獬豸之言,以为鸢花即是传说中的不死仙药,鸢花花境中的子民被天兵天将所杀之后,自然会化为鸢花原形,这些死去的鸢花按照鸢花花境风俗是要被送入澜沧江中水葬,当地百姓即趁机自澜沧江底将这些已死鸢花打捞上来吃掉,而獬豸更是趁机大肆搜罗这些已死鸢花,扔进丹炉中炼药增加自己功力……”
“哈,若事情真是如此,你还想剃这个沐花云冲头发,他不砍你脑袋已是不错,”花水风颜忍不住开口戏谑,“想不到灵山佛祖当年也能助纣为虐到如此地步,”他说。
“确是如此,沐花云冲后来将灵儿带上灵鹫山去,想要以灵儿口中之言请求佛祖破开鸢花花境封印,放他回去自己故乡,却未曾想到佛祖身边的金翅大鹏鸟因为脾气暴躁,以为这个小妖女灵儿是满口胡言,污蔑天庭,竟然在猝不及防之间将这个灵儿给一口啄死,灵山佛祖后来虽然施法送这个灵儿魂魄去投胎转世,但是沐花云冲却为此而在心中对灵山一脉记恨之极,后来终于还是在冲动之下寻得机会动手行刺佛祖,佛祖当时本不想杀他,只是猝然还手时无法及时收回力道,才让他当场殒命,他虽是花精之身,身内本无命魂,可与天地齐寿,却不能入生死轮回,本来一旦身死即是烟消云散,却幸而因当时执意修仙,在修到元神出窍时本尊怕他走火入魔,渡了一丝佛气在他身内结成内元,此内元后来被佛祖以天地灵气与他元神融合化出命魂,生成完整的三魂七魄,才得以将他送来人间投胎转世,也算是让他下凡渡劫,所以不管怎样,他现下凡身已灭,本尊是一定要将他给带回去昙华山上去的,你二人要是执意阻拦,本尊也未必会顾及沐水尘劫情面,”他说。
(四)
事已至此,花水风颜和云水尘翊都知道再出言阻止昙华圣尊将沐花云冲元神带走也只是多加浪费口舌,所以只得很客气的任凭昙华圣尊带着沐花云冲元神离开,之后二人即带着慕容冲和灵儿生下来的这个疑似是东华帝君转世的小小婴儿慕容瑶匆匆自长安城中回来帝皇山上,沐水尘劫在乍然见到花水风颜怀中这个小小婴儿时也是一脸震惊不已样子,因为他虽然已经开过天眼,但是却还是只能看出这个婴儿身内的东华帝君气息,可是近来东瀛岛上却半点没有传出来东华帝君已经去下凡渡劫的确切消息,这到底又是怎样一回事情,连沐水尘劫都在心中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这个小小婴儿现下既然已经被带回来了帝皇山上,沐水尘劫也就当即将他给收在自己门下,赐名为沐水尘瑶,成为花水风颜和云水尘翊师弟,只是因为沐水尘劫当时已然认定沐水尘瑶即是东华帝君转世,以为娲皇一脉功法自来就不曾让东华帝君入眼,因此上虽然将他给收为门下弟子,但是却根本没打算好好教导他什么,左右东华帝君一身法力也不是自己能够有资格指点一二的,最多不过只是将他给当成一桩天数机缘给养在帝皇山上而已。
但是即是如此,沐水尘劫也在心中一直对昙华圣尊在长安城中对慕容冲这个杀业深重的祸世邪魔如此徇私偏袒很是气忿不已,在将沐水尘瑶在帝皇山上妥当安置完毕之后,就怒气冲冲的找上昙华山去想要将慕容冲元神自昙华圣尊手中讨要过来送去酆都大帝座下听审,花水风颜知道他这一去昙华山上胡闹指不定会横生出来多少麻烦枝节,没办法,只好主动跟着这位暴脾气师尊一起前来昙华山上……
但是花水风颜可没想到在昙华山上的昙华寺中,这位本该礼貌待客的昙华圣尊却好像是很不愿意看见自己一脚踏进他的庄严宝刹一般,匆匆令手下童子替自己奉上一盏清茶之后就急着想要送客,但是沐水尘劫可自来不是个好说话的,看样子今日昙华圣尊若是执意不肯将慕容冲元神交出,是没那么容易将他给请下昙华山去的。
昙华圣尊一怒之下向沐水尘劫直言提到嘉兴城中的许府,提醒沐水尘劫别以为只有鸢花花境中人才会豢养蛊蛇为祸世间,此言对沐水尘劫果然十分有效,再不敢义正言辞的咄咄逼人,但是此言却着实是将正侍立在一旁垂手旁观的花水风颜给吓的不清,因为他心中知道当初嘉兴城里那个许府义女素女手中玩耍的那条小蛊蛇本是尘水云沧暗中所赠,据说是尘水云沧一直豢养在身边的这条小蛊蛇有一日悄悄溜出去玩耍,不知不觉中就一路游荡流窜到了青城山下,被这位素女姑娘追着抓捕,之后尘水云沧寻到此处将蛊蛇收回,但是这位素女却好似是非常喜爱这条小蛊蛇,尘水云沧随即趁机和这位素女姑娘交换条件,蛊蛇可以送给她当掌中玩物,但是这位素女姑娘也要在设法夺取定光珠这件事情上暗中配合他做局。
至于后来这位素女姑娘偏巧在嘉兴城中遇见了她这一辈子的冤孽许山人,此事自然是和尘水云沧没有半点关系,但是这位素女姑娘和沐水尘劫之间的特殊关系却是在三界中尽人皆知的,所以昙华圣尊此言一出,沐水尘劫和花水风颜二人双双开始在心中分外不自在起来,沐水尘劫心里的不自在自然是因为那位素女姑娘,而花水风颜心里的不自在,自然也是因为尘水云沧和他的隐秘私交,当然还有关于云中君在人间的隐秘行踪一事。
因为被戳到了自己这辈子里一个唯一最致命软肋,所以沐水尘劫此次的昙华山之行自然是以交涉失败告终,只得一脸悻悻的带着花水风颜匆匆下山了事,但是却不想二人刚才离开昙华寺,一个珠翠帷帽掩面的九天仙子即一身仙袂迤逦的倏忽出现在昙华寺后院中一汪华光溢彩的圣莲池边。
圣莲池中滋养着的当然是尚在灵脉莲子化孕中的沐花云冲元神,昙华圣尊近日来日日守在圣莲池边小心照料着池中这枚蠢蠢躁动的灵脉莲子,所以今日这位一身仙袂迤逦的九天仙子才特意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圣莲池边,因为圣莲池中这枚灵脉莲子关系着沐花云冲的塑身复生,这位九天仙子料定在这样的情势下,昙华圣尊口中再不敢对自己有任何欺瞒哄骗之言:
“师父,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吗?”她问。
“知道又能怎样,他始终是逃不过忘川水的,”昙华圣尊在莲池边上忍不住深深叹口气说,“当初确是东华帝君擅自违背天帝旨意,让他有幸存活下来,但是东华帝君再怎样擅自而为,也还不至于蠢到连忘川水是干什么用的都不在意,”他说。
“但是师父,你也知道,神人有别,忘川水未必能够将他记忆彻底洗掉,”
“你这又是何必,他现在跟着沐水尘劫在帝皇山上修持,也算是一个适当归宿,”
“适当归宿,师父,昙华山上的弟子只怕当初也是未曾躲过忘川水的才对,是本宫失察,在昙华山上多日,竟然未能发现这样一桩隐秘,本宫知道圣尊你也只是一片苦心的希望他们这一世里能够在昙华山上安然无事,但是即是如此,为何却时至今日还未曾连本宫记忆一起消抹干净,留下本宫这个东皇一脉余孽在昙华山上时刻替师父你招灾惹祸,可也是个顺应天意的适当归宿?”她问。
“你至今仍然还是心念于他?”昙华在莲池边上倏忽之间爽然若失的轻轻叹口气说,“但是沐水尘劫,可自来就不是一个好说话的。”
“正是因为如此,他眼下才要尽快离开帝皇山上,”
“所以你现下想要去帝皇山上找他?”他问,“你确定沐水尘劫不会认出你来?”
“师父你难道忘了,这些时日来加在本宫身上的佛气,足以遮掩本宫身上那些仙气痕迹,”
“你这是存心想要将本座气死,”
“师父你长年在灵山上修持,有些东西,自然是一辈子也不会懂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