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妈妈,我们先送你们回家吧。你要多保重,不要多想。”另外一边的警察也结束了询问。
穆父搀扶着穆妈步履蹒跚的离去。
听到不要多想,龚冬泽也试着让自己不要多想。
也许遥渺渺只是一看到警察或者这里的场景,让她不由的就会想起穆谷瑶坠楼的血腥场面,所以她才急着离开吧。
穆谷瑶的尸体在法医做完初步的检查后,也被警车运走。
跟着过来的穆家家属也随之离开了,有几个还约了等下去哪里聚聚,其中有一人在临走时小声的和旁人说了句:“这是吃绝户的人被想吃绝户的人盯上了啊!”
语气里有藏不住的讥讽和嘲弄,就像之前他们看向穆父的眼神。
护工立马过来更换床单、清理血迹,用过的抢救药品也经逐一清点补充。刚撤下来的心电监护仪还来不及更换上新的电极片,救护车的警笛声又在门口响起。
“救救他,医生,我求求你,救救他,他还这么年轻……”救护车一到抢救室门口,医生刚从救护车上接过担架,一个年轻女子的哀求就响起。
担架上一个年轻男子正捂着胸口,蜷缩着战战哀嚎。
“怎么又是年轻人?”有个带着金丝半框眼镜的医生路过,向分诊台的护士询问道,“这种查不出病因的胸痛,这个月第几起了?”
“邢医生啊。”忙着录入患者信息的护士抬头看了下来人后,又低头继续边录着边道,“这个月五六个了吧。”
上一场生离死别还未来得及散场,下一场已经呼啸而至。
想到这里,龚冬泽打了电话回家,告诉自己的父亲今晚他不值班,回家吃饭。
正在路口等车的遥渺渺回望围栏内的一幕,想起了在新娘坠楼现场,新郎问医生的第一句是“医生,谷瑶还有救吗?”,还有一些“让我陪着谷瑶”之类的,而不是救救谷瑶。
此刻再细思新郎对新娘父母再三强调他和穆谷瑶已是夫妻,以及会照顾二老的下半生,遥渺渺突然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此刻,她只希望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想。
只是……世事安得皆如人所愿?
手中警局的宣传卡片被捏了又捏,最终在上出租车的前一刻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并将打车软件上的目的地改成了凤鸣市图书馆。
十八层的大厦有多高?
人心好高骛远,得陇望蜀。
十八层的地狱有多深?
人心幽暗诡谲,不可直视。
遥渺渺不想,也不敢再去窥探人心。
此刻的她只想找个有人有监控的地方静一静,来抵抗她不愿意想起的那段黑色记忆。
然而车到半途,遥渺渺却更改了目的地,将目的改回自己的临时住所。
她有了暴露于人前的可能。
回到住所,打开行李箱,里面是银色的医药箱。遥渺渺深吸了口气,起身去洗完澡后,穿着件吊带衫将医药箱也打开。
在茶几上铺好无菌巾,将医药箱内的器材一一备好,遥渺渺熟练的拆开碘伏将右肩消毒,铺上手术洞巾,露出右肩上的红痣。
再次碘伏消毒后,遥渺渺在铺开的无菌巾上装好手术刀、抽好麻醉药后带上无菌乳胶手套,此刻肩上的碘伏已干。
左手熟练的拿起针筒刚欲给右肩红痣的部位做浸润麻醉,但还是在下针前犹豫了。
她放下针筒,走到电脑前进入暗网,暗网上有个悬赏列表,在零悬赏金的页面上有一条悬赏,附着一张小孩子右肩的照片,右肩上有一个鲜红如血的红痣。
寻找有这颗痣的人。
零悬赏金。
没有缘由说明,只有这么一张照片。
明明就像是一个误入暗网之人的恶作剧,偏偏却有很多好事者留言某某的肩上有红痣,谁谁的肩上红痣位置很像,最新留言还是昨日的。
发布悬赏的时间是十多年前,但依旧有人回复。
同样的悬赏,在普通网络也有,但远不及暗网回复的多。
遥渺渺退出页面,换了双无菌乳胶手套,给红痣周边做了圈局麻后,用手术刀将红痣整个切除,然后止血,贴上无菌敷贴后加压包扎,整个流程顺畅快速,就像早已做过无数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