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也如惊涛骇浪一般,他自小长于深宅大院之中,金玉财货之上,从小就学习如何算计人心,寻找人性的弱点,但在这种金戈铁马之声,还真没有经历过。此时听秦无衣在这里讲述,就感觉亲历战场一般,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啊!
他实在想不通,也弄不懂。
秦无衣道:“我秦家是受到了猜忌和排挤,但无论是谁,太子也好,相国子之也罢,在我秦家自己未乱之前,他也只能瞪眼看着,不因为别的,就因为我父亲是令东胡人都闻风丧胆的‘北疆之狼’,只要有我父亲在,只要有我‘秦家军’三万精锐在,任谁也不敢小瞧了?”秦无衣这话说得极其霸气,却也说出了一个事实。秦尚在燕国有‘北疆之狼’之誉,不仅仅是因为百余年的家族声望,更重要的是令支城那支悍不畏死的‘秦家军’,他们人数虽少,但戮力一战,十万东胡铁骑也要崩碎几颗牙齿。
“这几天多谢范二公子的照顾,你对燕哥哥的救命之恩,对我们的救命之恩,我秦无衣记下了,日后自会偿还,我还有事,就不打扰范二公子了。”
说罢,秦无衣拉着燕蛮儿的手,走出了房间。
常胜跟在后面,哼了一声,也不给范二公子什么好脸色,匆匆去了。
范阎呆在一旁,谁能想到这是一个女子干出来的事情,世人所传,看来真的有几分道理啊!
秦家百年不世出的天才!
果然名不虚传!
范二公子脸色如常,他站在房间里,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忽然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唇上有血,粘在白嫩的手指上,殷红可怖。
他忽然笑出了声,他抬起头,望着屋顶咯咯的笑了出来,本来阴柔的声音变得更加凄厉。只听得他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不愧是南山幽阁的隐居人,真被你说中了!不过秦家这个丫头招人喜欢!”
范阎在一旁低着头,听范二公子在那里喃喃自语,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只是静静地站着。
“范胖子,你准备一下,我们也该亮出自己的底牌了,试探的已经试探了,该行动起来了,时间不等人啊!”
范胖子心里一跳,忙低头回应道:“喏。”
秦无衣从范府出来,大门外早有马车在等待,马车旁站着四个丫鬟,已经十余名伪装成随从的武士。她将燕蛮儿叫上了马车,常胜则骑着马,走在马车的旁边。
马车走的很慢,燕蛮儿坐在马车里,马车里面设置的很是豪华,燕蛮儿靠在一旁的车壁上,秦无衣忽然躺下来,将头轻轻地枕在燕蛮儿的腿上,她有些累了。
照顾燕蛮儿的这几天她就没有休息好,还要劳神费思的对付突然出现的范二公子,她累了,是真的累了。
她的头枕在燕蛮儿的腿上,双手抱在怀里,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或许在眼前的这个身影身边,才是她最无忧无虑最安心的时候吧。
燕蛮儿看着她的睡颜,害怕弄醒她,所以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一动不敢动。
他低着头,仔细的打量眼前的女子。她穿着男装,但是那娇俏的眉眼,那精致的五官,那若雪莲一般的肌肤,仿若草原神山上传说的仙女一般。
她的呼吸浅浅的,鼻子微微翕动着,眉头不小心悄悄地皱了起来,也许是又想起了那个惨烈的战场了吧。
燕蛮儿伸出手,自己的手,生着薄薄的茧子,这是常年练刀的结果。
他想伸出手,替她抚平那皱起的眉,抚平那段惨痛的记忆。
他轻抚着她的眉毛,或许是感受到了的缘故,她的手下意识的伸起来,想将打扰她的“异物”赶走,却正好落在燕蛮儿手里,燕蛮儿捉住她的手,右手从自己怀里摸出一个埙,拿出来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起来。
声音婉转动听,他记得母亲说过,自己小时候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母亲就会吹埙给他听,那时候他就能很快的睡着。
忽然想起母亲的身影,他才发现自己离开家已经很久了,以前虽然也经常离家去游牧,可还是第一离家这么远,时间这么长。
看着秦无衣的眉角慢慢的舒展开来,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若是时间能这样停留在这里,该多好!
哎,你是燕国豪贵女,我是东胡平凡儿,或许终究遥不可及吧!
埙声断,一声长长的叹息从少年嘴里发出,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