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栋成早就把门帘掀了起来,算是提前做好迎客准备。他从破椅子上站起身来,先把帐篷里面唯一的那盏油灯吹灭,然后按照事先的约定,冲着空荡荡的营区大喊一声“放铳!”,用力之大以至于两只耳朵都在嗡嗡作响。
但外面半点动静都没有。黄家兄弟和巴伊尔本来应该瞄准厉鬼扣动扳机,但他们却像是突然变成了木头人,别说是起来战斗了,连个最简单的“喏”字都没喊出来。
赵栋成反握刺刀压低下盘,后背迅速冒出一片冷汗。晚倍噩吸了下料的畜血,营地里又满是大蒜和银两,在这种情况下,它居然还有余力定住三名屯田卒的动作,实在是大大出乎当初的预料。/早知道,就在烟孔周围罩天罗挂银块了。这厉鬼还真有两把刷——/
难以名状的恐惧蓦地从心中腾起,霎时间中断了赵栋成的思考。有那么一瞬间,他只想丢掉刺刀和责任,活像三岁小娃那样哭叫着逃走,但双腿双脚仿佛灌满了铅液,无论如何就是挪不动道。
一阵阴风打着回旋吹上后背,如同上千根冰针那样瞬间透过甲缝。寒冷仿佛毒蛇,蠕动着爬上赵栋成的身躯,毡帘宛如薄纸,仅仅三个心跳的时间,就被晚倍噩的利爪撕成条条破布。厉鬼到了,它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帐篷后方粗鲁闯入,全然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
赵栋成几乎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他艰难地移动上下两排牙床,对准舌尖用力咬下,腥咸的血水顿时喷满口腔,随之而来的剧痛,终于打破了加诸全身的无形束缚。
/我艹你祖宗!/
他怒不可遏地侧身跳向正门,先向空中用力挥出一计左拳,双脚着地后又将右手顺势举到胸前,剑形刺刀顿时闪出一抹银亮寒光。他很想把利刃一下捅进厉鬼心口,但贸然行动的话,只能平白送给对方一顿大餐。对他来说,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撑的越久厉鬼就会越虚弱,翻盘的机会说不定就能随之出现。
出乎预料的是,晚倍噩似乎也不打算主动发起进攻。它很轻松地躲开了那计左拳,没让赵栋成碰到自己的一根毫毛,但它并没有亮出标志性的尖牙利齿,向着屯田队主猛扑过去。赵栋成退到正门之后,这只厉鬼居然在帐篷中间停了下来,瞧那副弯腰驼背的懒散模样,倒好像它才是起身迎客的主人一样。
灯盏、衣柜、木桌、书架……各式各样的家具狼藉一地,两只钧瓷酒钟兀自在地上打滚。晚倍噩站在赵栋成的这堆家当正中,高大、臃肿、裹满破布与毛皮,活像是一座会走路的垃圾山。它低下脑袋,打量了一下那把破烂不堪的太师椅,接下来竟然——竟然——
居然撩起斗篷,就像刚赶完夜路的疲惫货郎那样,把将近六尺的身躯重重砸了上去。“你是写信的队主,”厉鬼无精打采地开了口,它并不是在发问,而是在阐述已知的事实
“你留了地址,让我来此地找你。到底想做什么,说。”
“我在信里写的很清楚,”赵栋成的口中已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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