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吐,以前都是先洗了再缝补的,但连下了几天雨,洗了也晒不干,她也就只能和女儿一起忍着这怪味埋头苦干。
穆琼并不知道这些,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他再醒来的时候是半下午,雨停了,门口只有穆昌玉在。
但不多时,朱婉婉就拿着几张枇杷叶回来了。
当天晚上,穆琼没吃药。他喝了枇杷叶煮的水,又吃了一碗带着枇杷叶味儿的面糊糊,穿越的第一天便过去了。
眼下的上海已经有电有电灯了,但电灯电价都不便宜,大多数人家都用不起,穆家租房子住的这一片儿,更是没有哪家通了电的,大家仍是用油灯或者蜡烛。
而他们家连油灯蜡烛都没有,天一黑,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等天色完全暗下,朱婉婉摸黑将穆琼床边的两只条凳摆好,在上面铺上一扇破门,垫上一块褥子做成一张简易的床。
床一铺好,她和穆昌玉两人就相拥着躺上去,盖上自己的褂子准备睡觉了。
那破门长不过两米,宽就只有一米出头,她们两人虽身形娇小,躺着也挤得慌。
但穆琼睡的也是这样铺出来的床,一样窄小,就算交换也没用。要是把两块门板……不,两张床挨在一起,兴许三个人能躺宽敞一点,但原主已经十六岁,在这个年代都能娶妻生子了,就算他愿意,朱婉婉母女两个肯定也不愿意。
穆琼又暗暗叹了口气。
母女两很快就睡着了,还发出细细的鼾声,但穆琼白天睡多了,现下却毫无睡意,正好有时间想事。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生活在民国的穆昌琼……不,穆琼了。
穆家既已将他们母子三人赶走,他的名字里,自然也就不需要再排着穆家的字辈,以后仍可以叫穆琼。
穆琼确认了现实,又想起今后。
他们家现在家徒四壁,想办法赚钱迫在眉睫。
他上辈子靠笔杆子赚钱,在这个时代,也能重操旧业,毕竟文人在这时候很吃香也很赚钱,有人甚至可以一本书拿几十万银元的稿费。
只是……按照穆昌琼的记忆来看,写稿赚稿费来钱很慢,从投稿到拿到稿费,少说也要一月有余,并且很多报社杂志,都是有专门约好的写稿人的,贸然去投稿,人家不见得会收。
所以,他最好先找个工作,再慢慢想别的。
迷迷糊糊之中,穆琼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来,穆琼依旧有些咳嗽,但已经不像前一日那么严重了,也不知道是昨天的枇杷叶起了作用,还是他穿越过来,心境开阔,身体便也松快了。
他的床头放着一只竹编的旧箱子,里面有全套的衣服鞋袜。
他家现在境况不好,值钱衣服早就已经卖了,但他剩下的几套衣服还算体面。
穆琼拿了一件竹布长衫来穿。
竹布一般是用来做夏季衣裳的,这时候穿着有点凉了,因而他在里面加了两件白棉布的里衣。
穿好衣服,穆琼推门出去,就瞧见东边挂着一轮红日,透出万道霞光。
自昨天雨停,就没再下雨,今儿更是个大晴天,倒是让人心情舒畅。
他们租住的屋子又破又旧,出门之后,穆琼却看到了一个大院子,院子的院墙还非常之高。
院子朝南的地方,是四间带了阁楼的大屋,左右两边各有两间小屋,最南边的院墙下,则挨着大门搭建出两个棚子来。
穆琼一眼就看到穆昌玉正在其中一个搭建出来的小棚子下面生火煮东西,除了穆昌玉,还有其他人也在生火做饭,想来那边是被当做厨房用的。
这院子的地上,是铺了石板的。石板湿漉漉的,上面的小坑里还积着雨水。
旁边廊下的地上放着一只木盆,盆里坐了个怕是不到一岁的小婴儿,他是头一个看到穆琼的,瞧见穆琼之后,就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
一个正在做饭,约摸二十来岁的年轻小媳妇儿转过头来看孩子,正好看到了穆琼,就招呼起来:“穆家小哥好了?”
穆昌玉听到声音,抬眼看过来,瞧见穆琼站在门口处,满脸惊喜:“哥!”
“昌玉,你在做饭?”穆琼问道,往那搭建的简易厨房走去。
“没,哥,我在熬批把叶呢!”穆昌玉道:“早上我先洗了衣服,刚点着火。”
穆琼走近了,果然瞧见穆昌玉正在熬煮瓦罐里被撕开的暗绿色的枇杷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