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的马车停下后,沈连云可以听见远处有士兵换岗操练的声音。
“沈姑娘,我们到了。”
她蜷在黑暗里,将头放在膝盖上,没有立即掀帘出去。
松臣见里面的人没有回应,一时间有些犹豫,他刚才从那个白家将领的口中得知这个女子中了萎蔓草的剧毒。
那毒无色无味,专致使人的神经麻痹,待其丧失意识后,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死去。
虽说那位姑娘吃了解药,但他却知道,萎蔓草解毒的后劲极大,仍会使人四肢无力。
于是他从马车上落地后,又扬声轻唤,“沈姑娘,你可还好?”
沈连云听出他言语间的隐忧,正准备抬步出来,忽地就听见门帘外传来一声轻咳,随之而来的是那个久违的声音。
“阿云,我来接你了。”
沈连云奔出去的动作近乎仓皇,她在看到那人脸上的笑后,瞬间泪崩,倾身就扑到了他的怀里,“阿生,我好怕……”
真的好怕,经过这么多波折,中间那么多人事的阻隔,她真的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再也见不到这个男人。
杨秋生感受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他怀里的人啊,是他拼了性命也要见到的存到。
“别怕,我就在这里。”
沈连云的眼泪将他的衣衫浸湿,她所有隐忍的情绪在这一刻决堤,“你不知道,我有好多话要讲给你听,我……有多想你。”
“嘘——阿云,我们还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所以你可以放心地慢慢道来。”
边上的松臣为着他们的重逢也不胜唏嘘,明明这个男人腿上受伤的地方已沁出了血水,但他仍是将眼前的这个女子抱得稳当又妥帖。
沈连云忽然想起什么,忙从他怀里直立起身,顶着一双满是泪痕的眼睛,直直地望向他的眼里。
“阿生,两个孩子可回来了?”
看着她眼中的焦急,杨秋生抬手轻抚过她的眉眼,“已经睡下了,临睡前蓁儿不住唤着你。”
沈连云感受着自己脸上的触感,眼泪就是不住地往下滴落,这个男人的胡茬也不知道多久没刮了,但是就是这样的一张脸,让她撑过了宫中那段囚禁的时光。
因为知道她的阿生终会来接她,所以她等在那里。
杨秋生看着她怎么也止不住的泪,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将她打横抱起的刹那,松臣忙识趣地低头拱手。
沈连云搂着自家夫君的脖子,将头深埋进他的怀里,忽地就听身后的人恭敬出声,“沈姑娘请留步。”
这样的打断叫杨秋生有些不满地蹙眉,“若不是见到阿云安好,你以为我不会杀了你吗?”
除了这个人,还有那个叫梁友致的家伙,若不是他们,他的阿云也不会被挟持着独自一人带着孩子至京,困守在那个高墙皇城。
这口气他之所以隐忍不发,无非是不想让他们的血脏了他和阿云这团聚的时刻。
松臣为着他的威胁并没有离开,而是躬身跪地,“姑娘可还记得答应过松臣的一个承诺?”
为着他的话,沈连云猛然记起,那年她在梁府遇刺,好在这个侍卫拼死护住了她的安好,不过代价是险些断了一条手臂。
这样的恩情沈连云自然由衷感念,于是在去探望他伤势的时候,应承了他一个诺言。
她冲自家满脸怒意的夫君眨巴了一下眼睛,示意自己要从他怀里下去。
杨秋生哪里会舍得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但奈何身后还有个死缠烂打的侍卫,于是直接抱了她走到石阶之下,站在那人的面前。
“有话起来说,你若是在跪着,管你什么承诺,我们也懒得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