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逐渐推入的剑尖,卫懿阳抬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你想清楚了,你死了,她绝对活不了。”
梁友致对于君王的威胁轻笑出声,他当然想得很清楚,他若不如此,那他的云儿也难逃一死。
他的血混着他脸上的笑让卫懿阳只觉得无比诡异,“来人,送沈姑娘出去!”
边上的暗影为着君王这样的决定有些纳罕,明明是他好不容易掳回来的人,怎么能就这样轻易放行了呢?
“陛下,属下觉得……”
“朕说了,送她出去!”
暗影躬身领命,在他站直起身之际,发现君王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握着匕首的尚书大人。
他转身刚扶起地上的女子,忽地就见戍守宫门的官兵向此处急急奔来,“回禀皇上,白家军已开始围攻皇城的各个城门,若无增兵,我们怕是要守不住了!”
这样的回话立时叫沈连云的眼里燃起了希望,她的阿七终于攻入这宫墙之内了!
但她的欣喜却在边上的暗影抵住她脖子的刹那僵在了脸上,“陛下,白杞这么快攻城无非是因为这个女子,只要我们以她为人质,一定可以争取救援的时间。”
“朕最后说一遍,放她走!”
暗影为着这样的圣令,只能有些愤然地撤剑回鞘,他们的君王何时变得如此的优柔寡断了?
卫懿阳没有理会身后失了钳制的人,他只是缓步朝玉阶之上行去,“怀深,我都答应放过她了,你撤剑好不好?”
众人都因为这位天子的这声称呼而惊得睁大了眼睛,一个君王舍了符合身份的象征,委曲求全,只为叫一个当朝的尚书大人不要伤害了自己。
梁友致因为他的请求微微颤抖了拿着匕首的手,“你保证不会为难她?”
卫懿阳不住点头,眼眸里满是认真,“你没听到吗,白家军都要打进来了,我如何还能难为得了这个人。”
听到这样的承诺,梁友致先是用眼神向沈连云示意她往宫外跑,待看到那个女子远去的背影时,他才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匕首。
下一刻,卫懿阳就上前一把夺了他手里的物件,愤然扔到了地上,“怀深,你可知你刚才让朕失去了最后的筹码?”
在得知城门被攻破的那一刻,他立即启动了第二种方案,所以吩咐暗影抓沈连云回来为人质,为的就是叫那白杞交出兵权,俯首称臣。
但是他却低估了这个人对于那个女子的执念,也高估了自己对于皇权的取舍。
梁友致发现他眼眸中泄露出的一丝无措,本能地偏转过头去,不愿直视,“你知道,我决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伤害她。”
卫懿阳闻言冷笑了一声,可他却不知道,他是在笑眼前的这个人,还是在笑话他自己。
他们二人旁若无人地站立在这玉阶之上,梁友致的身后是深阳殿明黄的灯火,而卫懿阳的身后却是无尽的黑暗。
刀剑打斗的声音伴随着厮杀声,离他们的宫室越来越近,但卫懿阳脸上所流露出的是和那些争斗毫无关联的留恋之情。
“怀深,你走吧,这是我对你的最后一个请求。”
梁友致看着他嘴角的苦笑,却没有挪动分毫,而是语气平静地说道:“他们不会杀你。”
因为无论是阿七还是卫临,他们和卫懿阳不同,他们都不是嗜血杀戮的人,所以这也正是他在暗地里一直和卫临互通信函的原因,这个大卫需要一个更为合衬和贤明的君王来统治。
而卫懿阳,从始至终只适合做一个闲散的王爷。
可是对面那人却轻笑出声,那笑里的无奈和苍凉直直地刺痛了他的眼睛。
卫懿阳看着他紧咬的唇,微弯了眼角,“听说那个恩科榜首的将军在乱箭中被射死,你说这笔账白杞会记在谁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