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93

    言绝风告诉莫初兰, 在这片沙漠的最西端, 有一棵已枯朽的巨树，世上的最后一只凤凰有时会在那里停歇。

    莫初兰找到巨树时，却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在焦黄而粗壮的树枝上。

    她讶然地走近, 对树上的人质问道：“言绝风，你说找到了凤凰, 难道是在跟我开玩笑？”

    言绝风本慵懒地躺着，见她来了便从树上轻盈跳下。他朝莫初兰走近了几步, 随后认真道：“没开玩笑, 我就是世间的最后一只凤凰。”

    莫初兰脸色刷白地愣在原地，空气突然安静异常。言绝风被她紧盯的眼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后脑勺, 故作轻松道：“怎么, 是不是我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像凤凰，没你想象得英武华丽？”

    莫初兰似是很艰难才慢慢开口, “为什会是你？你早就知道我需要凤凰的心上血, 却仍是毫不犹豫地救了我，我怎么能……”

    言绝风沉吟片刻，道：“我当初救你，也不完全是出于怜悯。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对你感到很好奇。”他顿了一顿, 直直看着莫初兰的眼睛，“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莫初兰几分错愕地瞪大眼,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言绝风缓缓道：“数年前，你横空出世，在短短时间内就成为名满天下的玄门四圣。大家都感激你不遗余力地除魔卫道，可是却没人知道你师承何人、是什么来历。当然，玄门中身份神秘的人并不少见，所以连我也曾以为，或许你只是哪位世外高人秘密收的徒弟。但实情真是这样吗？”

    “你是不是对我有误会？”莫初兰道，“从很多年前以前开始，我的记忆就出了问题，我并非有意隐瞒来历，只是我也不记得自己的过去……”

    “问题就出在那。”言绝风打断了她的话，“你的记忆一直有问题，你总是在遗忘一些事，却不自知。”他加重了语气，“然而，你从始至终都一直深深地记得，你要除掉杌。”

    “那又如何？”莫初兰道，“绝风，你到底想说什么？”

    言绝风道：“你仔细想想，杌曾在人间消失了数万年，它为何会再次出现？”他用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度接着道，“并且它再次现身的时候，也恰恰是你突然进入到人们视野中的时候。”

    虽然言绝风说的都是事实，但听出话中之意的莫初兰却有些生气道：“难道你认为我和杌之间有某种联系？这怎么可能！你怎么能凭这么一点巧合就如此断言！”

    言绝风没接她的话，而是道：“你可知我手下的一个情报贩子曾去桐云镇查探过凌虚子的死因？”他继续逼视着莫初兰的眼睛，“凌虚子身上致死的伤口是胸前一处贯穿前后的咬伤，显然是杌所为，但情报贩子还在他胳膊和后背上发现了数处完全不同的瘀伤，很像是中天心六诀而留下的――也就是兰箫仙子莫初兰的独门绝招所造成的伤痕。”

    莫初兰的瞳孔瞬间放大，她摇头道：“这绝对不可能，我从未跟凌虚子交过手，要么就是你的情报贩子弄错了，要么就是他在骗你。”她说得肯定，神情却越来越慌乱而恍惚，头似乎变得很沉。

    “是你自己一直在欺骗自己。”言绝风伸出双手，握住莫初兰微微抖动的肩膀，“快点想起来吧，想起你到底是谁。”

    “我……我就是莫初兰啊。”在言绝风的步步紧逼下，莫初兰混乱的脑中竟一闪过凌虚子死前的惨状，心中登时崩塌如山倒，“凌虚子真是在我面前断气的？……为什么我之前一点也不记得了？”若不是言绝风扶着，她几乎要瘫软在地。

    言绝风沉住气，决心揭开谜底。他低声道：“其实早在上古时代，杌就因搅乱荒中而被某位神o给封印在一件宝物中。”

    “被封印……”莫初兰看向虚空之中，眼中似乎有很多记忆的碎片在闪烁。

    言绝风一字一句道：“没错，那件宝物的名字叫做焚天印。”

    这三个字让莫初兰如遭电击，身子踉跄了一步，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言绝风继续道：“这世间万物，存在于世的时间久了，便容易积灵成精，更何况是原本就拥有巨大力量的宝物。所以，那封印着杌上万年的焚天印竟也在某天有了自我意识，还化为人形。可是她觉醒中后却不记得自己的来历。”

    如此的暗示已足够莫初兰去听懂。

    “我的真身是……焚天印？”莫初兰的声音细小得几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记忆的大门正被一点点打开，而她已经预见到，最终见的真相会是她不愿看到的。

    观看到这里，叶云轻和水成碧的眼睛都瞪直了，虽然他们也对莫初兰的来历有诸多猜测，但任谁都想不到赫赫有名的玄门四圣之一的真身就是焚天印本身吧？

    “看来，你已经想起了一些事。”言绝风轻叹口气，眼中带着几分怅然和无奈，接着对莫初兰道，“你觉醒之后，杌仍封印在你体内，你却毫不知情。而作为封印，是不该有力量的波动的，但既然你已成为有生命的灵体，又怎么可能永远都是同样的状态？刚开始的时候，每当你身感不适或意志变弱，杌就会从你身体中跑出来作乱人间。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在杌反复的冲破中，封印的力量越来越薄弱，他出现的次数便越来越多。我估计用不了多久，杌就能完全从封印中解脱了。”

    言绝风说的一点没错，很多画面开始如溃堤的洪流涌进莫初兰脑中，不论是上万年寂静岁月中的孤独寂寞，还是刚化出灵识后对于人世的好奇，都鲜活明晰起来，而这些都被她所遗忘了。

    “我记起来了，都记起来了。”莫初兰声音哽咽，心中茫然，“换句话说，全都是因为我觉醒了，才将杌之乱带回人间。”她颓然地垂下眼，“可笑的是，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在追踪杌又总是晚到一步，但事实上是却是我把它带到了一个又一个新的地方。”

    言绝风沉默地叹了口气，可他没办法去安慰，因为真相就是如此残酷，一个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人，却和血腥杀戮本身有着难解难分的关系。

    待莫初兰平静了些，言绝风便将自己的其它猜测一同道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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