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楼里的商务办公室。
侯找到上面标着府尹的位置坐下,其他人分别坐定。
要办公首先要进行交接,首先最引人关注的是人和钱。
人呢?只剩一个县一把手,和郡二把手,侯二问其他人呢。
老的熬不过去战乱饥荒,早就埋土里了,年轻的能跑的早就跑了,没跑的也躲起来了,剩下一些也因为各种意外死在官军贼兵手里了。
“那你们两个怎么没跑?”
不只是侯二好奇,柳津也好奇,要说是因为忠心,谁信呢?
“回两位长官,我们舍不下这身皮,我和刘辅元都算是城中破落户。”官大一些的李愿老老实实交代。
“不舍得官身,你们就要认贼作父委身事贼吗?不舍得官身,你们就可以无忠无孝无君无父吗?不舍得官身,你们就可以眼看台城被破黎民披难吗?”
柳津端着根手杖,手杖锤地咚咚声,落在李愿两人心头如利箭穿心。
两人脸色如猪肝红,过了半柱香时间,直到老人续不上一口气,骂声才停歇下来。
“詹事大人,我等文弱书生哪有破贼的能力?官兵祸害百姓甚至比贼兵还要厉害。
下官听说贼兵有投诚的将士,见到官军和他们为贼没什么两样。
有心思的收起心思,没心思的更发变本加厉,他们会说一句,看吧,官兵和他们没什么两样,甚至更加残暴。”
李愿断断续续将辩解的话说完,柳津讷讷无言,他只以为自己养了个不忠不孝的儿子,是自己教子无方,陛下养了一群无良藩王,是陛下重国轻家疏于管教。
他无论如何不愿将责任归咎于英明神武的陛下,自然也不会认为梁国已经腐烂到骨子里,台城所见不过是管窥一豹。
天下还是陛下的天下,还是恭俭爱民的陛下的天下,还是万国来朝德披诸夷的大梁,还是那个熟悉的盛世大梁。
但是,李愿的话如当空一盆凉水,泼的柳詹事心寒体寒。
'原来陛下早就变了,只是自己的眼睛和记忆没变,陛下已经有几十年没理政了,出家都出了四次。'
柳津想起陛下第一次出家那年,群臣以为陛下只是兴致来潮,整个朝野权当看一出闹剧,没人劝没人谏。
只有年轻的柳津跪在寺庙门口,跪到皇帝回宫那天,跪了三天三夜。
柳津想起来第二、第三、第四次,他好像也习惯了陛下的作妖,再没有第一次的坚持。
于是陛下出家的时间越来越长,最后一次是两年前,陛下在同泰寺住了三十七天。
'如果再有一次选择,我肯定会每次都跪下去,肯定会拼死阻止陛下的每次赎身。'
直到此刻柳津才暮然惊醒,群臣为陛下赎身四次,花钱四万万,最后不都得落到百姓头上?
'梁国之乱始于普通八年的陛下第一次出家。'
侯二无声打量陷入沉思中的柳津,脑中突然生出一种想法,柳詹事是一个很可爱的老头。
侯二第一次对忠奸是非有了立体的认识,而也不是只是停留在纸面上的愚忠愚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