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应对?”
边上几个小家伙听得茫然,李婉一笑,将他们打发了出去。
然后,三人才开始聊天。
三个人的聊天并不只是说着那些陈年旧事,偶尔也说起如今的局势,如何应对这些话题。沈勋家里的是李牧言也是制动啊的,但是并不是完全的知道,如今听沈勋说起,到是有些错愕。
沈勋见了,也只是微笑,然后继续好声好气地讲解。
李牧言的笑容就越发温柔起来。
等到两个人都从李婉那里得知余陶真正的志向之后,不约而同地沉默了片刻。
然后,李牧言就微微笑了起来:“伟大的志向。”沈勋却皱着眉,似乎开始思索这其中的可行性有多少,自己将来能否照搬。
李婉见两人似乎都有些走神,不由得含笑道:“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先去用饭?”
两人这才回神。
到了夜里,沈勋躺在床上,感觉到身边的李婉总是翻来覆去,似乎睡不安稳。
他侧身将她圈在怀中,低声地问她怎么了。
李婉轻声一叹:“总觉得,这么多年,他也不容易。”沈勋低低地笑:“自然是不容易的。这世间又有谁是容易的?”
被李婉掐了一下,他方才正经了一些,说:“一个人支撑一个国家,那中间的苦楚,你自己能够想象的。特别是面对的对象不仅仅有你的时候。”
李婉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最后一叹。
沈勋感觉到,她在黑暗中依旧睁着眼,毫无睡意,不由得越发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颊:“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若是你觉得他吃了苦头,日后好好相处就是了。”
“在你哥哥心中,你这个妹妹,总是很重要的。”
李婉轻声应了一声。
李牧言在京中待到李婉的生日过后方离开。
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不再回这个大陆。
“虽然背井离乡,但是,父母在,儿子在,将来你也在,也许那里才会是我的家乡。”上马车之前,李牧言含笑对李婉说了这么一句,看着李婉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他伸手擦去李婉脸颊上的泪水,轻声道:“快些解决了这边的事,我们一家子在那边团聚。”
李婉拼命点着头,沈勋见她哭得似乎有些止不住,不由得上前含笑对李牧言道:“大舅哥你这就不对了,临走告别就告别,又何必让她哭个不停。”
被李牧言格外温柔地看了一眼,沈勋立刻就不说话了。
就算隔了十几年的时间,有些东西依旧潜藏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从未离开。
见到这一幕,李婉反而笑了起来。
她上前一步,和李牧言说再见:“过些日子,再见。”李牧言含笑点头,视线从众人身上滑过,最后落在李婉脸颊上,然后,钻进了马车。
马车徐徐行走起来,李婉站在那里目送着马车远去,心中怅然若失。
沈勋在边上拍拍她的肩头:“别担心,过些时候就真的再见了。”
李婉抬头对他微笑了一下。一直站在边上的几个小萝卜头这个时侯才都走过来,沈河最为大胆,就伸出手指在自己脸颊上划拉着,“羞羞,娘居然还哭。我都不哭了。”
他拍着胸,极为自豪地道:“我已经长大了。娘还没有长大呢。”
李婉一下就被他逗乐了心情,不由得含笑道:“小河长大了?”沈河立刻越发挺胸抬头,极为骄傲的样子。
然后,他就听到李婉说:“既然小河已经长大了,那小孩子吃的那些甜点,就不要再吃了。娘会给小河准备长大后的大孩子吃的点心的。”
看着沈河期待的脸颊,李婉恶趣味地说:“都不是甜的,有很多都是苦的。”
沈河一下子就垮下了脸。
将抱着自己大腿表明自己还是个小孩子没有长大的沈河解决了之后,李婉才进了正厅,沈勋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这边也已经风平浪静了,我们找个机会与陛下请辞如何。”他非常认真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李婉沉默了片刻,道:“现在,是不是太早了些。”
“那要到什么时候?”沈勋平静地问,“虽然你说了,将来会变得大不一样,但是我们总不能无止境地耗下去。”
他似乎是很努力的在试图说服李婉,“爹的年岁也渐渐大了,我也该准备着去认识认识那边的人了。总要有个好几年,我才好接手爹的事情。”
李婉立刻就沉默了下来。
她虽然很想看到这个朝代最终的变化,但是如今,事情基本上已经是尘埃落定,就算自己还待在这里,也不过是数着时间变化,等着岁月流转了。
毕竟有些事,不仅仅是举措就能实现的。必须要经过时间的沉淀,才能有最终的结果。
想到这里,她浅浅地笑了笑,抬头对沈勋道:“好,那你选一个时间,我们去对陛下请辞。”
沈勋反而吃了一惊。
他很清楚李婉对所谓时代风云的执着,如今忽然放弃,倒是让他错愕了。他已经做好了李婉说一个很长的时间,然后自己讨价还价将时间缩短的准备,结果如今……
看到李婉眼中的温柔,他恍然明白过来,不由得笑道:“夫人如今倒是为我着想。”
李婉横了他一眼:“你我夫妻一体,我总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一点私心,就要你放弃那么多东西。之前不过是因为有种种不适合,你自己都觉得不方便过去,才留在这里罢了。如今既然已经时机恰当,还不过去,就是我无状了。”
沈勋觉得心情格外好,不由得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让她捂着脸羞怒地瞪着自己。
他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这样说着,但是请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毕竟沈勋之前处理过那么多暗中的事,就算如今已经很多都移交给了钟皓,也需要有个最终的收尾才能完成。
至于李婉,反倒容易得多。
虽然她工作的位置是中枢,但是,碰上一个将帝位看得完全不重要的余陶,将她轻易地放走,也就很好理解了。
去宫中和余陶请辞的时候,反而是许珍最为难过。
如今的许珍失去了娘家的支持,膝下虽然有听话可爱的孩子,但是深宫寂寞,余陶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总有些夜长寂寞之感。
平日里李婉偶尔进宫陪着她说说话,对她来说也是难得的安慰。但是,如今这个陪她说话的人,也要离开了。
许珍也很清楚,李婉的离开,并不只是离开齐国的中枢,和齐国的朝堂说再见,而是要彻底地告别齐国。
她拉着李婉的手,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凝结成腮边一行清泪。
李婉看着她,心中一声叹息。
许多事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如今,就算后悔,也已经来不及。
她温柔地拍了拍许珍的手:“若是将来有一天,你想要出海去环游世界,告诉我一声。”
许珍虽然知道这个可能实在是近乎没有,依旧答应着,眼泪簌簌地留下来。边上的宫人都低着头,丝毫不敢抬头。
“姐姐今后,也要多保重。”许珍说,“日后若是受了什么委屈……”
她的话停顿了那么一刹那。显然,就算今后李婉受了什么委屈,隔了千山万水,自己也不可能过去帮她了。想要说出口的那句话,始终只会是一句空话。
但是李婉却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温柔地一笑:“若是受了什么委屈,我定然告诉你。”
她的目光悠远:“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这么多年的朋友。”
许珍终于嚎啕大哭了起来。
从宫中离开的时候,余陶已经去安慰许珍了。
但是出了宫门,回头看着巍峨深宫,李婉依旧觉得,她可以深切地感受到许珍的那种寂寞。
那种,夜深时,一个人独守着灯花,无人说话的寂寞。
她轻轻地叹了一声。
沈勋在坐上马车之后,环上她的肩:“为何要叹息?”
李婉回神,将自己的感触说了,对沈勋道:“只希望,将来我不会变成她这样。”
沈勋的笑容丝毫不变,更加用力的搂住了她:“不会的。你将来一定不会这样的。不管我将来会有什么样的身份,你都会是我唯一的妻子。”
李婉含笑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距离这一场告别之后,沈勋和李婉在京中又留了约有两个月。
这两个月里,沈勋每天都忙忙碌碌地进进出出,和钟皓一起,将更多的小细节都告诉钟皓。
钟皓这种时候显得格外认真。
只是偶尔见到一次,李婉也不得不承认,如今的钟皓,明显的老去了。
不再是当年那个马背上挺拔的少年,英气勃发地迎着阳光走过来,格外温暖。
她停了一停,看向沈勋。
那个时侯的沈勋,没有钟皓的意气风发,但是,如今相比较起来,却显得轻松自如,神情中会见都轻快许多。
这样很好。
李婉想着,唇边渐渐浮上笑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