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人之善恶

来。

    落后！愚昧！

    以真气在嘴鼻处凝聚一层薄薄的隔膜，过滤空气中的污秽，雷强忍不适，一头钻进闹房。屈指一弹，一粒火星飞出，落于墙壁上的油灯，明亮的火光一瞬间照亮了牢房。

    “乒乒嘭嘭”

    一阵杂乱之声，雷看到几只肥硕的老鼠窜进四周的刑具堆。而泥泞的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小虫如同一层地摊，缓缓褪至墙角，随后钻进墙壁缝隙，看得雷头皮发麻。头顶天花板上悬挂着几条明晃晃的铁头，摇摇摆摆，在火光中如同几条黑蛇，渗人无比。

    左右墙壁上分别锁着虚弱的父女二人，雷从中年男子双目中看到愤怒和懊悔，还有一丝丝嗜血。

    雷忽略右边的女子，踩着湿漉漉的底面，走到距离赵奇志三尺之处，途中好几次脚滑，差点儿摔倒。

    脏乱差！一会儿妖精师弟肯定会滑倒，不过这样也许效果更好，嘿嘿！

    雷心底无良的想着，同时伸手触碰赵奇志肩旁处的尖刺，一丝钻心的刺痛传来，体内真气也随之一滞：“嘶！厉害！”

    赵奇志本欲继续喝骂，但看着雷化羽古怪的行为，一时摸不清路数。

    进入牢房后，未发一声，也没有直接冲着女儿去，而是直接来到我面前，这是什么计策吗？

    雷绕到赵奇志身后，看着刺入肩胛骨的怪异利刃，注意到粗糙的倒刺，稍加想想，不由得倒吸哟口凉气，惊异道：“这么凶残！你难道不痛吗？”

    啧啧！竟然还有倒刺，还是生锈的！够残忍，够心狠手辣！不过我喜欢！

    对敌人的仁慈，既是对自己的残忍！

    赵奇志听着雷化羽的问题，愈发疑惑，这可不像是审犯人。

    雷一个大好青年，哪会什么审讯之法，不过是准备出其不意，扰乱父女心神，进而取得情报。未待回答，雷伸出手握住锁灵刺握把，使劲抽拉几下，带出骨渣和血肉。

    赵奇志正在思索，难以忍受的撕裂感猛然自右肩袭来，还未发出惨哼，左肩传来相同的撕裂感。

    “啊！”

    杀猪般的惨叫瞬间填满闹房。对面墙壁上的女子浑身一颤，她虽然看不到父亲的模样，但从这惨绝人寰的声音中，依然能体会到那股非人的疼痛。

    父亲最是坚强！现在定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牢房外，诸葛很亮一惊，昨日百般折磨，父女二人都未哼一声，雷化羽进去不过数息，竟然传出如此凄厉之声！

    他不禁来了兴致，念动龟息诀，闭气走入闹房。只见赵奇志面色惨白无有丝毫血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入水般滚落，一双赤红的双眼暴突而起，仿佛要冲出眼眶，大张的嘴中鲜血狂涌，这不算什么，最为渗人的却是肩头两个三指宽的透明孔洞，殷红的血水，粉碎的

    肉屑，森森的白骨。而视线透过右肩的洞，能够看到雷化羽那被血丝遮挡的快意的微笑。

    仅仅是拔去锁灵刺，怎会造成如此大的动静？

    诸葛很亮不解，昨日酷刑与此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赵奇志紧铁骨铮铮，只字未吐。

    雷随手扔掉挂满血肉的锁灵刺，拍拍手，笑呵呵的走出来，看着诸葛很亮疑惑的表情，解释道：“嘿嘿！你们昨日施刑时，这父女二人早有心理准备，自然是忍得住。可我刚刚进来后，设法迷惑于他，而后突然出手，他正在思索我的来意，自然忍受不住这疼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可不仅仅指的是行军争斗，也是为人做事之道。”然后，回头看了眼紧咬嘴唇、双目怒张的赵奇志，嗤笑道：“落在我雷化羽手里，你最好速速交待，不然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呸！”赵奇志冲着耀武扬威的雷吐出一口鲜血，讥讽道，“黄口小儿，有何招数尽管使来。你赵爷爷再此等着！”

    雷一个侧身，轻易躲开污秽的鲜血，意味深长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爷爷是谁我不清楚，但我外公是谁我倒是知道，想必你也是知道，想必这天下人都知道！呵呵，我爷爷你也敢冲撞，看来不久之后，你灵蛇一族就可以追随玄蛇而去了！”

    雷可没有说大话，他外公正是魔道之主擎天宗宗主——只手遮天——霸苍天。以一己一宗之力压得千万魔头俯首，莫要说是蜀山派，即便是正道魁首太乙门也要避其锋芒。

    赵奇志眯缝眼，如同一双蛇目，散发着冰冷刺骨的厉芒，寒气森森道：“你在威胁我！只要他擎天宗胆敢踏入蜀山一步，正道必诛之！”

    “哈哈！”雷宛如听到一则笑话，仰头大笑。狭小的空间内，声音来来回回，如同鬼魅。

    许久，雷收住笑声，擦了擦眼泪，捂着肚子，断断续续道：“我何时说了要拿蜀山派？只屠你灵蛇一族罢了，易如反掌！”

    雷来的路上，可不只是调教森要进，还向诸葛很亮请教了许多蜀山派的事。诸葛很亮见雷态度不错，并未藏着掖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毕竟正道大派，零零散散，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不少。七大姑八大姨中年丧偶，不守妇道；张三李四，激情四射，共赴断背山；三十四代掌门竟然喜欢上一条大白蛇，而且成了婚，但无论如何努力，也是没诞下子嗣……

    抽丝剥茧，雷很快便注意到蜀山派是由许多上古遗族和人类共同组成，而上古遗族中最强大的就是灵蛇一族。且灵蛇一族自蜀山派创立之日，就是中流砥柱，执掌过许多届掌门。不过，近千年，不知为何，灵蛇一族血脉之力日渐稀薄，已不复往日强盛。

    得知此信息，雷脑海中不由得闪过千百种阴谋论。正一门由人类组成，都免不了内部争斗，而由不同种族组成的蜀山派，内斗自然更是赤裸裸、血淋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还就不信你们能铁板一块！

    雷瞧了一眼赵奇志铁青的脸色，不咸不淡补充道：“做了弃子而不自知，这是多么蠢的人啊！修真修坏脑子了吧！”

    说罢，不去理会赵奇志怨毒的神色，转而扶着墙壁，走向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女子，他还没怎么着呢，身后就传来赵奇志声嘶力竭的吼叫。

    “你不准碰我女儿！有什么冲着我来！”

    赵奇志现在心若死灰，雷所言所述，刀刀切入要害。

    近百年，灵蛇一族与蜀山人族的确势同水火，双方剑拔弩张，只需要一丝火星，便是你死我活。念及于此，猛然回忆起当日接受委派时，长老异样的神色。

    我们父女真的成了弃子！

    就在此时，他注意到雷话语走到女儿近前，欲图不轨。

    雷侧开身，右手捏着女子的下巴，抬起那张惨兮兮的脸，指着那头脏乱的青丝，摇头道：“啧啧！我本来是有点儿兴趣，可是现在是没啥胃口了！”

    说罢，放开柔软的美人下巴，可惜道：“猪师弟啊！你们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一个活蹦乱跳的大美人，被你们折磨成啥样了？而且”说到此处，雷又绕到女子背后，抚摸着冰冷的锁灵刺，声音陡然提高，“还穿了肩胛骨！”

    “啊！”

    短促而凄厉的惨叫再次响起，女子瘫软的身子一瞬间蹦的笔直，原本脏兮兮的俏脸被惊恐和疼痛爬满，显得狰狞可怖，一双美目凸出，瞳孔之中全是痛苦和凄凉，樱桃小嘴张得极大，却是无有呼吸，仿佛真的死了一般。

    “梆铛！梆铛！”

    雷再次随意丢掉手中缠带血肉的锁灵刺，用沾满鲜血的手再次握住女子潮湿的下巴，伸出手指勾着柔软的香舌，低眼欣赏凄美的面容，咧开嘴赞美道：“完美！美人终究是美人！”

    雪白的牙齿在摇晃的火光中，影影憧憧，如同邪魔之口。

    “雷化羽，你不得好死！”

    “雷化羽，是男人就给我们父女一个痛快！”

    赵奇志目眦尽裂，两行血泪沿着扭曲的双颊流道胡子拉碴的下巴，汇聚成一颗殷红的血珠，最终经不住重力，“啪嗒”砸在地面，捡起一团血雾。

    “聒噪！”

    诸葛很亮惊异的注视着雷化羽的一举一动，背脊不由的发凉。几句话，几个动作，轻而易举便击破了赵奇志的心神。

    这才是真正的雷化羽吗！不可与之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