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安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怒气。
此时此地,包括王涟在内的所有人,其实都没有谢必安那般了解吕岩,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吕岩身上所发生的惊人变化。
换作以往,吕岩或许也会出手,但那是在他人表露出危险的敌意之后,吕岩才会真正杀人。可现在,这位刘家长老不仅修为尽失,而且言行中已经隐隐带上了示弱姿态,吕岩竟然就这样干脆的把人给杀了?
带着明显的诧异,谢必安仔细打量过去,试图从吕岩的脸上寻找出一丝端倪。
是仇恨的驱使吗?谢必安微微摇了摇头,于心中暗自否定。因为此刻的吕岩不仅表情十分平静,就连眼神,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澄澈。
明明察觉到了谢必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吕岩却装作不知,身旁少女的探询目光,也同样被他无视。
之前说话的那位刘家长老,其实在剑光抹过喉咙的瞬间就已经死去,但因为脖子上的那道伤口太过狭窄,所以鲜血才溢流至今,犹未断绝。
吕岩视线横移,选中了旁边一位相对而言要
年轻许多的锦袍男子。
双眉浓密,五官棱角分明,只是在吕岩看过来之后,男子深邃的双眸之中已布满了绝望的恐慌。
单手横剑,吕岩以指关节轻轻叩打剑刃。在一连串清脆悦耳的敲击声中,男子的脸色越发惨白。
吕岩抬起头,这是他第四次望向远处的宏伟宫殿,那里象征着西蜀皇权所在。
站着的三个人各怀心思,彼此沉默,而跪着的那些人在巨大的心里压力之下,接连瘫倒在地。许久之后,吕岩突然开口,朗声道:“今天,我就是来杀人的。”
声音没有刻意的扬高,但吕岩知道那些该听见的人,都会听见,尤其是那位击退了江山剑的高手。
语调平淡,入耳时却有一种无需彰显的冷酷,谢必安眼神复杂,心情同样如此,自己该不该阻止吕岩,又该如何阻止?
就在这犹豫的片刻,围绕在广场附近的人群突然开始骚动。
“混蛋!”
“还不住手!”
在惊呼与怒吼声中,谢必安脑海瞬间一清,恰好看到了吕岩抬手收剑的一幕。
剑刃依旧光亮,但空气中那骤然加重的血腥味,却浓郁到几乎使人窒息。
西蜀境内,民风尚武。所以在最初,围观百姓们并没有对破阵入城的吕岩生出多少敌意,反而还会有些人会为他展现出的惊人剑道而衷心赞叹。之后刘春泽等人的死,也可以解释为自不量力,自寻死路。但现在吕岩所做的事情,在众人看来已经到了滥杀无辜的地步。
“滚出烟波城!”
“滚出西蜀!”
愤怒在人群当中迅速扩散,甚至有些热血冲动的年轻人,已不顾亲友的阻拦,开始向广场缓慢逼近。
谢必安眉头皱成一团。值此时刻,面对这纷涌如潮的激愤人群,除去让吕岩即刻退走之外,谢必安根本想不出其他办法。
眯了眯眼,吕岩的脸色平静如常,只是手里的江山,与身周环飞的二十三柄飞剑,却给人以跃跃欲试之感。
眼见此景,谢必安脑海当中突然升起了一个无比荒诞的念头,难道他真的要大开杀戒,作那血海人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