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肖郁宸走上前,从穆知行手里抢过叶婉悠,把人抱到了椅子上坐下。
叶婉悠对上他焦急的眼神,轻轻摆了摆手,歪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桌子上的饭菜还没收拾,再加上叶婉悠的样子,肖郁宸大概能想到方才的场景。
穆知行走到一旁坐下,解释道:“晚膳用到一半,知礼突然发出一阵痛苦的哀嚎,人有些失控,幸亏婉悠师妹动作迅速,及时控制住知礼。”
穆知行不敢回想方才的场景,穆知礼情绪失控,凭他一人的武功,根本制服不了穆知礼。
叶婉悠一边应对穆知礼的攻击,一边趁其不备,为他施针。
十几根天玉针落下,穆知礼的行动缓慢了不少,穆知行一人足以应对他。
叶婉悠这才腾出双手,仔细检查穆知礼的状态。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叶婉悠闭着眼,轻声呢喃着,语气中尽是自责。
“怎么能怪你呢,幸好你及时发现,知礼现在不是没事了。”
二人打着听不懂的哑谜,肖郁宸急的快要发怒了。
叶婉悠坐直了身体,睁开双眼。
她眼中布满了血丝,说话有气无力的。
“是我没检查清楚,没发现他身体里还藏着蛊虫。药材的味道刺激到了蛊虫,差一点,差一点他就没命了。”
蛊虫躲在穆知礼颈部的位置休眠,被药物刺激到,开始疯狂在身体内逃窜。
叶婉悠发现时,蛊虫正往穆知礼的头部逃去。
若真是让它在脑子里走一圈,穆知礼即便不死,也得变成傻子。
叶婉悠越想越后怕,她颤抖着捂住了脸,泪水顺着指缝簌簌的流下。
肖郁宸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他此时没心情管穆知礼的情况,只知道叶婉悠哭的让他心疼。
肖郁宸把人揽到怀里,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
“是我太自信了,我该亲自守着他的。”
叶婉悠学医多年,一直顺风顺水,从未出过差错。
猛地经历这番变故,让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与懊悔中。
“你不是说了,敌人太狡猾,让人防不胜防。或许这就是他们设下的陷阱,不管谁给知礼治病,都会经历一番。你做的很好,是你保住了知礼的性命。”
肖郁宸轻声安抚着,不管叶婉悠听没听进去,他还是不停在劝。
肖郁宸的眼神,瞥向一旁站立不安的穆知行,对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去守着穆知礼。
穆知行左右为难,他想陪着叶婉悠,但是一看到二人亲密的动作,换成自己去安抚,好像有被灭口的风险。
再三思量后,穆知行安抚了几句,默默回了内室。
哄人这件事,还是交给肖郁宸好了。
穆知礼的颈部缠了一圈纱布,他的后颈被划开了一道小口子,那是蛊虫最熟悉的位置,也是它丧命的地方。
蛊虫被逼出体外后,穆知礼的情况迅速转好,脖颈处的毒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叶婉悠哭了一会儿,惊觉自己趴在肖郁宸怀里。
擦了擦眼泪,挣扎着退后,躲到了另一张椅子上。
“对不起,把你衣服哭湿了。”
叶婉悠不好意思的揪着衣袖,不敢抬头看肖郁宸的表情。
肖郁宸笑了笑,说道:“没想到,你不仅能吃,还挺能哭。”
叶婉悠瞬间清醒过来,眼神清亮,面无表情的说道:“王爷总结的很好,下次不要总结了,谢谢。”
肖郁宸指着桌上的饭菜,问道:“要不再吃点?”
叶婉悠瞪了他一眼,“不吃,吃饱了。”
“哦,那还哭不?”
叶婉悠面色一红,摇了摇头,站起身快步走进了内室。
肖郁宸低头看了一眼,胸前湿了一片,形状像是山水画一般,嗯,怪好看的!
肖郁宸理了理衣服,跟着进了内室。
穆知礼见到肖郁宸,不好意思的移开了眼。
叶婉悠正在给他诊脉,毒素消减了大半,身体痊愈的速度,超过了叶婉悠的预期。
“看来,你之前的身体不好,不光是因那毒药,更多的,是因为蛊虫的缘故。”
叶婉悠收回手,示意穆知礼可以出来了。
药浴撒出来大半,穆知礼再泡下去,也没什么用了。
叶婉悠思考着事情,溜达到了院子里。
今晚的月亮依旧明亮,空气中好像带着丝丝的血腥味。
不知是从别处传来的,还是叶婉悠自己产生的错觉。
夜晚的山上,温度下降了不少,清冷的空气萦绕在周围,叶婉悠烦闷的情绪,随之消散了一些。
“在担心知礼的病情?”
肖郁宸温柔的话语传来。言语中的关切,不知是对穆知礼,还是对叶婉悠。
叶婉悠偏头看了他一眼,苦笑道:“在担心我自己。之前的话我想收回,我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了。”
“你学了这么多年医,吃了那么多苦,因为一条破虫子,就对自己没信心了?”
“一条破虫子?”
叶婉悠想想,可不就是破虫子。
肖郁宸别出心裁的形容,让叶婉悠忍不住笑起来。
笑了好一会儿,叶婉悠才解释道:“不至于对自己没信心,就是觉得,自己要学的还很多。嗯,回去后,可能要多放些时间研究一下蛊虫。提前给王爷预警一下而已。”
“不害怕了?”
“嗯?害怕什么?”
叶婉悠不明白肖郁宸的意思。
“肉虫虫。”
肖郁宸尽量说的可爱、委婉些,不过他到底是高估了叶婉悠。
这三个字一出,叶婉悠的脸色顿时有些不自在,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的说道:“害怕也没用,敌人好像很擅长用蛊,大不了,我先学习理论知识,再去研究实物呗。”
说着说着,叶婉悠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她在心里暗暗许下心愿:愿天下间的肉虫虫,都消失吧!
穆知礼收拾自己的功夫,穆知行让小厮撤了晚膳,换了些清淡的糕点。
穆知礼的药膳同时端了过来。
药膳用小火熬煮了几个时辰,软糯可口,穆知礼呼哧呼哧吃了两碗,还觉得意犹未尽。
穆知礼擦了擦嘴,若不是对面还坐着三个人,他都想把碗舔干净了。
“大哥,咱家今天换厨子了么?”
穆知礼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说道:“嗯,看来只是换菜谱了,没换厨子,还是那个味儿。”
不用穆知行开口,穆知礼自问自答,解决了自己的疑惑。
见到穆知礼恢复活力,三人对视一笑,轻松了不少。
“没有换厨子,你刚才喝的粥,是根据婉悠师妹写的药膳方子熬制的,味道肯定和平时的不一样。”
穆知礼对叶婉悠的崇拜,又提升了一个高度,他嫌弃的看了穆知行一眼。
多好的女孩子,大哥真是个傻子,怎么就不知道提前定下来。
平时就会教训他,轮到自己这么没用。
叶婉悠要是他亲嫂子,该多好。
穆知礼化怨气为食量,连续吃了六块糕点。
第七块还没拿到手里,盘子就被穆知行端走了。
“大晚上少吃点。”
不吃就不吃吧,穆知礼拍了拍肚子,反正也吃饱了,剩下的明早再吃正好。
吃饱喝足,穆知礼才想起询问自己发狂的事情。
叶婉悠坐直身体,说道:“都是我的错,没有发现蛊虫的存在,让你受苦了。”
叶婉悠郑重其事的道歉,来得猝不及防。
穆知礼连忙站起身,给叶婉悠鞠了一躬,感激的说道:“是我该多谢嫂子,我现在觉得身体轻松了不少,是嫂子的功劳。”
“就是,婉悠师妹,就该让他谢你。今日若是换了别的大夫,这小子怕是脑子都被虫子吃没了。”
穆知行形容的很贴切,一想到身体里住了条虫子,穆知礼就觉得反胃。
“知礼的毒,肯定是在军营中的,就在他受伤的时候。但蛊虫是何时种下,就不好判断了。穆大少,你可知山庄里的人,有无下蛊的可能?”
肖郁宸手指敲了敲桌面,示意穆知行说些正事。
穆知行双手环胸,闻言摇了摇头,说道:“四年前我更换了山庄内的奴仆,混进来的奸细都被一一铲除,下蛊的可能性不大。”
肖郁宸不意外这个答案,既然天穆山庄不可能,那就只能在军营里了。
提到山庄的奴仆,穆知礼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大哥,咱家的奴仆大多是家生子,当年你为何要更换呢?我都想念刘嬷嬷了。”
刘嬷嬷是穆夫人的陪嫁婢女,嫁给了穆家的一个管事。
穆知礼出生后,赶上刘嬷嬷也在哺乳,顺势成了穆知礼的奶娘。
刘嬷嬷脾气极好,没少被调皮的穆知礼捉弄,但从未跟他红过脸,待他如亲子一般。
直到穆知礼十岁被扔到军营里,自此就再没见过刘嬷嬷。
“刘嬷嬷陪母亲出游了。”
“不对啊,之前你说思乡心切,爹娘特批他们一家回乡下了啊!”
“我是这么编......说的?”
穆知行有些磕巴,人果然不能说谎,说着说着,就忘了说过什么了。
“对啊,你就是这么说的啊!我想着以后有机会,偷偷去乡下找找刘嬷嬷......呃,我是说,有时间亲自去一趟。”
穆知礼一不小心,又把实话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