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迹还没有干。
画中出现一个儒雅的老头,虽然白发丛生,可是很明显能够感觉到一种难以反抗的威压,他一只手抚摸着胡须,衣袂飘摇,站在一断崖处,可以俯瞰到一片江山无限。
其实画如人生。
画的旁边,一手霸气磅礴的词,俨然落于纸上:
山高徒仰息,风萧袂连衣,荒草萋。乌(鸦)黑唱残枝,廖可栖。汹涌波涛黄河畔,无奈江山半。默看水浅鲈鱼岸、鲶鱼憨,怎问瓢可堪?晨鸣五更鸡,布衣锄起缄,田里豆苗滥,无力谒江南,祖祠黯。
少时堂前燕,飞信达临安,乡思情难断,誓雪耻,满河山。昼夜勤剑,一过十数年,未间断,君幸武状元,铠甲及眼,将兵数十万,清山平海,赴狼胥。岂料宦官侍朝前,万岁耳根软,无主见,碎了将帅心,葬了前程灿。
——吕虢承
莫嘉华可是文武全才,可以看到这个将军的无奈和蔓延的不甘心。
于是提笔,只见不一会儿,一手清秀的词落于纸上:
冷眼看江山,一隅偏安,人间锦绣唯江南,拱手碍人眼,布衣天下篇,生死附国难,共苦同甘,巾帼岂可闲?
无语仰君贤,报国心黯淡,空余热忱幸此偏,心系万民难,力不堪,后方长欠安,粮草断,百姓岂不耽?
——莫嘉华
看完,两个人相视一眼,仿佛黯淡了一切的语言,词——足以说明了一切,说话显得非常的多余。
人生总是聚散无常,一转眼,过去的一个月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李恒峰,看过之后确定了吕虢承已无大碍,这就好像是给吕虢承说——他该走了,毕竟,军队里需要他。
收拾好行李之后,吕虢承来告别莫家人,吕虢承一一拜别之后,来到了莫嘉华的身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是没有开口,莫嘉华显然是在等着,眼神里透漏着担忧。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似乎莫嘉华对于吕虢承似乎也有好感,可是莫嘉华是个女孩儿,她又是一个比较保守的人,对于这一类的女孩儿,她们宁愿错过,也不会主动。可是这类女孩儿,一旦错过,绝对不会再回头的。
莫裴北夫妇可是看清楚了女儿的心思,可是他们尊重莫嘉华,他们只是默默地看着。
终于吕虢承没有说一句话给莫嘉华,准确的说:他没有说出那句莫嘉华期待的话。
看着吕虢承远去的背影,莫嘉华久久的缄默,呆呆的失神的杵着。
“女儿,如果他连给你幸福的勇气都没有,你又何必伤感呢?我知道他是将军,是怕万一自己……可是难道他不应该自己努力,不让这件事情发生吗?而不是选择逃避。”
莫裴北很了解自己的女儿,毕竟,如果连自己的女儿都不了解的人,是作为父亲的失职。很显然,莫裴北不是。
“嚓嚓嚓”
人走路的声音。
就在大家准备回府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个人。
“嘉华跟我走,好吗?”
是吕虢承的声音,明显感觉到有些企求。
莫嘉华眼里噙着没有流出的泪,点了点头。
“啪啪啪”
登时掌声四起。
本来,莫嘉华只是想简单举行一下婚礼即可,可是,作为股骨镇里第一美人,结婚的消息,必然是不胫而走,来送礼的人,已经让堂堂莫府无处容身了,在一片喧嚣之后,安静了下来。
“嘉琦,你怎么了?”
独孤颖可是不离不弃。
“是不是,不舍得呢?”
见莫嘉琦沉默不语,独孤颖又问道,言语中充满了关心。
莫嘉琦还是没有说话,就这样坐在书桌前发呆。独孤颖也不再说话。
只是看着,看着。
渐渐地,独孤颖躺下睡了起来,莫嘉琦还是在发呆,夜深了,莫嘉琦给独孤颖的身上盖了一张被子,就开始练字,他不想说话。
一缕晨光,划过天际,黎明又来了。
“咕”
伴随着一声鸡鸣,独孤颖起来了,一看一切正常,欣然到院子里去练剑去了。这次,没有了莫嘉华。她跟着吕虢承走了,全镇好几万人送他们到了鹰嘴谷——这个与外界唯一的通道。
莫嘉琦没有去,他在院子里大喊了一声,说来也怪,只见无数鸟雀,盘桓到鹰嘴谷上方,一齐鸣叫,叫声撕心裂肺,哀转久绝,余音似乎舍不得散去。
莫嘉华,走了,走时给莫嘉琦留了一支毛笔,刻着“莫嘉华”;一把剑,刻着“玉女剑”,莫嘉琦知道,这个自己最亲的姐姐,再也不会给自己叠被子了,说是长大了就可以再见,可是,“长大”一词,距离莫嘉琦似乎还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