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前来谈判的大臣,皇上一定要一一点召见,向他们表达渴望返回京城的意愿,以此拉近与这些大臣的关系,通过他们的嘴,了解京城的形势,究竟是哪些大臣反对皇上返回京城,又有哪些大臣支持皇上回去,这些支持皇上回京的大臣,都将是我们需要拉拢和利用的对象。”
“能不能回去,以及回去之后能够重新夺回王位,就全指望在这些人身上了,把这些大臣笼络到位,仔细筹划返回京城的事宜。”
“有一件事情,我们要立刻着手去办?”
“什么事情,公子快讲。”
“跟瓦剌人谈判。”
“谈判?”
“是的,我们要跟他们……”说着,承宣开始咳嗽起来,越咳越厉害。
朱祁镇看到他的脸色很难看,他身体这么虚弱,还在为自己的事情而操劳,心里十分感动,“承宣公子,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朕不着急。”
说了一会话,承宣实在感到疲累,只好说,“多谢皇上关心,承宣先休息一下。”说着,歪了歪身子,闭上了眼睛。
朱祁镇看着他削瘦的脸庞,想着自己曾经拥有亿兆臣民,数百万大军,如今却孤影独行,一个单薄而又孱弱的身躯,一个相识不过二个月、随时会失去生命的少年,全然不顾生命之危,维护一个沦为阶下囚的皇上,呕心沥血为自己而筹谋,朱祁镇心中的这份感动,这份对世间冷暖的感知,正在不断颠覆着他已有的认识。
朱祁镇感觉,眼前的这个孱弱少年,被一阵轻风都能吹倒的身躯,已经成了他最大的精神支柱,如果他跨掉了,朱祁镇真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末来。
承宣的存在,就尤如黑暗的夜空中,让他触碰到了唯一一棵救命稻草。
承宣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朱祁镇仍然坐在他的身边,而帐包外面,天色已经有些昏暗,连忙挣扎着要起身给他行礼。
朱祁镇一把按住他,“别动,躺着。”
他站起身,从吊炉上盛出一碗羊肉汤,又拿了一个面馕递给承宣。
“谢谢皇上。“承宣接过面馕,咬了二口,嚼了嚼,又接过羊肉汤,喝了起来。
帐包外面的风似乎比较小,帐包里仍然暖洋洋的。吃了面馕,喝了一碗羊肉汤,承宣感觉身子舒服多了,也精神了不少,冲朱祁镇微微一笑,“承宣实在无礼,竟然让皇上服侍,罪该万死。”
“哎,你我相交于患难之际,相识相知,公子殚精竭虑的为朕筹谋,有公子这份心意,朕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往后,公子不要再说罪该万死这种话了。”
“好,承宣接着刚才的事情继续讲下去”,承宣整理了一下思路,接着说,“我们一定要跟他们谈判,一方面,要强烈地表达出返回京城的欲望,这是人之常情,无论是京城,还是瓦剌人,在他们看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会引起他们任何的猜疑,这样,就会迫使京城和瓦剌人之间展开不间断的谈判,而且,我们也要不断的去催促他们展开更多的谈判。”
“虽然京城里已经登上皇位的朱祁钰和得利的大臣不愿意皇上返京,但是,面子上的事情,他们还是继续做的,否则,会遇到天下人的唾骂。拉锯式的谈判开始之后,京城就会不断派出谈判的使者,我们就有机会接触到不同的大臣,从中选出可靠的人,皇上可以遥控这些人,通过他们在京城展开活动,笼络更多的大臣,刺探更多的京城里的情报,为我们展开真正的行动做好准备。”
承宣的身子比较弱,声音比较小,不时的用眼光瞄着帐包的门口,尽量压低着声音。
“第二个方面,利用在瓦剌人营地里这个难得的机遇,跟他们进行一场看上去关系到双方生死存亡的谈判,这次谈判要跟真的一样,全身心的跟他们去谈。”
朱祁镇有些疑惑,“公子是说,这次的谈判是假的?”
“没错,通过这次谈判,搞清楚瓦剌人各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瓦剌人看上去统一了蒙古各部落,脱脱不花成为大汗,身为太师的也先,似乎很有野心,他一直把皇上攥在手里,而不是交给脱脱不花,这是什么意思?”
“鞑靼人虽然已经臣服于瓦剌人,他们不可能真心臣服,还有兀良哈各部,他们跟也先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们要通过这场谈判去了解他们,看清楚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再进行下一步的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