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找他们。”
“哦,心领了。”阮忠漫不经心答应。
黄玉海故意不把援军主将姓名给说出来,实在是包藏祸心的,看这个锦衣卫百户托大,正中下怀,暗忖:你不问援军在哪,我就当你知道,万一出差错,人犯被邢红娘劫走,你就罪在难恕了,这也是你在找死,我最多行事糊涂,交割不善而已,罪轻的很啊。黄玉海是文官,这种小过错而已,甚至于上不了三年一次的吏部京察。
送走了黄玉海,锦衣卫百户阮忠也不是没有担心,但他答应了县尉孔东骏,保他一个武举功名,做人要讲信用,特别是初来咋到,外放一任不容易,只有结交好地头蛇才能捞足油水,有油水才能去上面打点不是,所以从本县解押人犯到开封府的差事只能托付于县尉孔东骏。好在这一路都是平地,没有险峻山路,而且沿路人口密集,断不至于有大股的贼军出没,横看竖看这都是个不难办成的轻松差事。
锦衣卫和县尉的人马上百,这人数押运区区一个人犯足够了,这功劳本来就不大,再分润一小半给姓孔的,再有京畿几个倒霉玩意儿要分功,到头来可别一场空,能少分一点也是一点,苍蝇肉也是肉呀。阮忠这么想着美事,不觉露出邪魅一笑。
关阴山山脚,邢红娘凭识出同伴们留下的暗号,与大伙儿汇合。说了县城内的遭遇,众口皆主张去白鹤渡口等候,但是邢红娘还是力排众议,作了最小心翼翼的安排。命许宏杰去通许县城打探消息,余众去白鹤渡口,而她则守在关阴山。
许宏杰不情不愿上路,嘴里犹自骂骂咧咧:“什么玩意儿,女人果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旦有了情人,就把大事忘了,这会儿不去和闯军汇合,乘机打下一片江山,却跑来这里幽会情郎,我呸,发情的母狗。”想到打下江山以后,从此把又白又美的贵妇和身娇体柔的小姐们一个个架在胯下肆意逞威,心里不禁一阵火热,叹人生美好不枉此遭。但是又想到众人里,他的兵马最弱,人缘又不好,孤立难支,明明是正经大事,却没人听他的,也是无奈。
“李信这会儿早跑没影,无论往哪去,也不可能留下来,那书生又不是个蠢球,倒将我的命不当回事,哎,迟早要自立门户啊。”
这么一路骑下来,不知不觉就到了豁然开阔地,顿时惊觉,这么一身出远门的装束太醒目了,而今不同往时啊,邢红娘那娘们杀了不少本地豪绅的人,大老爷们怎咽的下这口气,一定会四处遣人搜寻可疑外地人,这般明目张胆去送死吗,他想到附近该有破庙,找几个破落户,给点好处,指使这些本地人,这才不容易泄露行踪。
许宏杰不墨迹,说干就干,他找到了一座看来破败已久的废庙,走了进去。一般这等废庙越是破败,里面人就越是失意。果然闯进去一看,稀稀落落一些汉子,有几个看着不像良善,见许宏杰进来,有那头目当下就问道:“你是什么人啊,看着面生。”
“我是走货的,来你这住一宿,行不。”
“行,留下银子就行,呵呵呵。”这几人就上来,把许宏杰围了。
许宏杰却作惊慌失色状,怒道:“你不知道我是谁,我是。”
“是什么,天上神仙吗,今儿就玉皇老儿来了都必须死。”
“这肥羊来的正当时,总算可以吃一回好的了。”这几人的合围收紧。
“我是,你爹。”许宏杰怒吼一声,亮出行囊里一把铳和一把短刀,左手持铳,右手持刀,狨身而上,一刀就捅破了那看似头目之人的咽喉,随后又用火铳抵着另一个人脑门,狰狞怒目问道:“儿子,见了爹,你他娘欢喜否。”
“这是什么,你吓唬谁。”庙里这些穷破落户没见识,居然不认得神甲营制式短铳。
许宏杰是个暴躁的脾气,二话不说就扣动扳机,顿时火光飞舞,血肉四溅,一人的头颅绽开,脑花成雨点洒落至少十步远。众人惊骇过后,这才大恐欲逃,许宏杰大吼一声:“谁敢跑,老子崩了他。”这些乡巴佬不知火铳只能单响,顿时纷纷止步,连动都不敢动了。
“娘的,有什么吃的,拿出来伺候着,跑了一路,那婆娘连肉干都不许我多带,早晚要弄她。”
场中两人面面相觑,遂转身从断墙后提了一桶黑乎乎的东西出来,许宏杰看了那木桶就倒了胃口,这是个马桶,里面黑乎乎的泔水,其闻刺冲,惹人欲呕。
“玩我是吧,这东西能吃。”许宏杰吼道。
“能啊,昨天刚进城讨来的。”
“本来就是灾年,收成不好,官府又加税,能有吃的就不错了。”
“你不吃,那是你命好,没挨过饿,凡挨过饿后,都把这当宝贝。”
“不是尽有,这还是个公子吃了花酒,给我们打跑了乞丐,赶上了才有,你瞅瞅,这鱼骨,香。”
场中众人都七嘴八舌,一边劝许宏杰品尝,一边还侧目瞅马桶,竟还有口里吧吱吧吱舔津,宛似里面装满鲜香美味。
“吃,吃啊,谁不吃,老子弄死他。”许宏杰却不信,以为这些人在消遣他,遂狰狞道。
众人也不二话,扑上去就抢食,也有几个小娃在远处呆立,眼神似祈求能剩下一点。
“我的娘,这东西,拿开,给我拿开。”许宏杰看他们吃的很香,却是看不下去了,忙不迭挥手驱赶,郁闷道:“都吃这猪狗之食,你们何不造反,造反以后,什么就都有了,有大块的牛肉,羊肉,猪头,不用佐料,只要放在火上一烤,就他娘喷喷香。”
“造反?呵呵,这里又没山可藏,你以为是山西,陕西吗,在我们这造反,活不过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