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啊这。”门子满脸不快,心说:原来是个无礼的公子哥,难道上门寻衅。
“若谈的来,我也可以出个份子,给你们一笔银子。”王朴笑道。
一听这话,门子脸色顿时转晴,喜上眉梢进去禀报。
不一会儿,李信匆忙出来,看眼前这人年纪及冠而已,却有家主的气势,很是讶异,时下的大家族中,无不是长辈主事,小辈唯唯诺诺,战战兢兢伺候,但有违逆,长辈可生杀予夺,大棍加身,甚而狠心活活杖毙俱不在话下。像王朴这样年纪及冠就如此器宇不凡的人很罕见,这不是寻常乡野恶霸的嚣张,而是手握权柄之人才有的居高临下。
这边王朴看向李信,惊叹世之翩翩佳公子,宛如从电视剧里走出来,面如冠玉,剑眉卷发,中庭笔直,任人见了都要喝彩亲近。
“李公子善名远扬,我在几百里外都听人说起,今日特来拜会。”王朴收了些放荡不羁,认认真真作个揖。
“啊,谬赞,鄙人李信,这位木兄是何方人士。”李信依旧看不透来人的根骨,猜测他是白手起家的寒门,但又不太像,只能言语试探。
“我本世居蓟州,前不久东虏入寇,我又去了山东,离这里不远,听了你的善行,心生仰慕就来看看。”王朴笑道。
蓟州本地乡音,李信却是有谱,听王朴的口音来自山西,分明私隐,却不能悟透背后的深意。只道:“没成想,区区小可的拙名在山东都有人知道呢。”
“没法子,这年头好人太稀罕。”
“请进。”李信让开一边,迎王朴进屋。
王朴欠身一笑,迈过门槛,身后的亲兵们鱼贯而去。李信眼眉几不可察的一挑,这些随从在走动间,衣下隐隐带清脆金声,似甲片相击。
在应卓堂里入座,王朴茗了口茶,赞了声好,李信笑问:“山东今年收成还行吗。”
“还行,没有大灾,就是听说山西多地闹蝗灾,和你们这里一样。这贼老天越来越作怪。”
“事不过三,先旱后蝗,明年开始或能连续有好收成。”
“但愿。”
两人无痛不痒的尽说了些闲话,天文地理,各地风土民情,奇闻异事无所不涉。王朴发现李信学识渊博,竟能与他这个后世现代人谈天说地,爱才之心油然而生。
历史上李信是怎么被邢红娘拉下水,王朴左右都想不通,世家子弟对官军都十分鄙夷,更不用说从贼了。李信这等人物,只会是遭际大变,迫不得已才会从贼。
话题转到了赈济事宜,李信提议三日后,有一场宴席,开封府各地缙绅受邀,席间将筹款用于赈济灾民,各凭心意。王朴听了这番介绍,顿时了然,这分明就是慈善晚宴。
“届时我一定赴宴。”王朴听了宴会的地点,点头道。
心满意足送走了王朴,妻子薛氏从里间出来,道:“这人来路不明,似有图谋。”
“哦,这不要紧,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是外来客,就算形迹可疑,我们小心一些便是了。”李信若有所思道。
“夫君你看出来了吗,他的随从都是藏着兵刃。”
“不止,还配甲胄。”
“那,那么说,他是个将领。”薛氏讶异不已,兵刃在缙绅之家就常见,但是甲胄严禁私藏,只能是军中才有。
李信神色凝重了些,自言自语道:“他没有说明来意,是什么样的来意使他说不出口。”
“那一定是对我们不利的来意,可否书信给舅公,请他来家里商议对策。”
“哎呀,我的娘子,你心思太重了,未必,也可能是想请我去做幕僚。”李信忙宽慰道,这么一说,就愈加以为八九不离十,刚才这位来客很是考较了他的天文地理学问。
“哼,夫君是功名在身,不喜利禄而已,哪个不开眼的,居然敢将主意打到我们头上,天杀的丘八。”一听说是武人要请夫君去作军中客卿,薛氏的脸色顿时寒若冰霜,时人鄙夷武人,只有落魄文人苦无出路,才会前往军中谋生。居然有武人如此看轻夫君,哪能不使之心胸拥堵,恨意绵绵。
“这位至少也该是个都司,有心请我给他作幕僚,又说不出口,嗯,如此就说的过去了。”
“武人粗鄙,不知几斤几两。”薛氏冷笑,她尤其怕夫君动心,想到军中清苦,夫君身子弱,万一染了风寒,如何得了,又后怕不已,对李信抹泪,道:“那么你是怎么想,奴家不要整日担心受怕,呜呜。”
“哈哈,我怎么会去做劳什子幕僚,三日后,他若是捐了银子,那银子我暂时搁着不用,若他请我不到,又心疼银子,我自把银子还给他。”李信忙道,在他想来,这位来客是欲以赈济为饵料,等过后银子花出去,他就来袒露来意,若李岩不肯,这位来客再以讨回赈济银子为要挟,届时,李信还不上银子,便陷入难处。念及此,不禁冷笑,武人果然愚鲁可笑,这等下作手段于街头地痞阴狠讨债何异,大明官军辽东屡败,都是因这些武人可鄙无能。
王朴回到居所,园子里与陈士良商量如何才能把李信送进牢里,却苦无良计,在人家的地盘要走官路害他,太多关节操作,也太多变数了,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害人不成反被害。
“学生不明白,这位李家公子与邢红娘能有什么交情,害他牢狱,千里之外的邢红娘会来救吗,学生不敢苟同。”一边旁听的黄道仁终于忍不住问道。
“隔行如隔山,你不是这行中人,当然不懂。”陈士良不以为然道,他虽然也不能领悟这些计谋,一头雾水之余,却对王朴更为仰慕,只觉这就是书中所描绘场景,军国大事哪有不高深莫测,就该如此决策千里之外,运筹帷幄之中。
“美男计,哼,荒谬绝伦,要是这个计谋能成,我,我就把这木凳子吃了。”黄道仁只感到他二十年来的人生常识在颠覆消融,便硬气脖子顽固异常。
“哎呦,木凳子招谁惹谁,这个计谋要成了,你就安心给我作幕僚如何。”
“若是不成呢。”
“那,那我把一条蒸汽船送给你。”王朴道,这一路坐着两条蒸汽船东来,黄道仁的心思全在机械上,如痴如醉,爱愈性命的心思昭然。
“好,一言为定。”黄道仁闪过一丝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