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七窍生烟,在大明朝一个臭丘八居然敢当众羞辱文人,可恼至极也。
然而,刚才惊艳当场的六位女仆叫文人们都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原本以为王朴是一个把总或者更小的小军官胆大包天居然敢霸占驿站,当然更可能是无知,武人莽夫愚鲁乃是人所共知,给他一个教训便罢了,何必跟一个蠢人一般见识。
依着旧例,只要文人们鼓噪起来,军官不敢得罪高高在上的文人,为避免惹祸上身,只能识相的把肇事小兵杀了以证清白。王朴年纪弱冠而已,官位本应极小,众文人都是有恃无恐。
可刚才兵丁们的称呼不对,这些兵管王朴叫少主人,那就有些麻烦了。只怕这个年轻人不是什么小军官,而是勋贵世家的贵公子,而且身边跟着百余名亲兵和六个国色天香的美艳女仆,家中地位只怕不低,应是嫡子。
文人能在科举中金榜题名,都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审时度势不在话下。
“敢问,这位将军名讳。”那名带头骂王朴的儒生强忍怒意,不得不低声下气的询问。
“兄弟我姓王,王朴,雁门关游击将军在此。”王朴得意洋洋的说道,这雁门关游击将军的头衔果然响亮,说出来铮铮有声,仿佛是座山雕,胡汉三登场亮相的派头。
“将军年少有成叫在下佩服,可将军的私兵没有资格使用驿站。驿站乃公器不得私用,只有九品以上官吏或有功名之生员才能用驿站。将军可否知道。”儒生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是何人?”王朴暗自腹诽,这些儒生本可以先讲理,早这么说就不会引起冲突,自己的行为不合法也只能乖乖让出大部分房间。可他们偏偏要大闹一场,害的自己的亲兵要挨军棍,可见这个时代的兵毫无地位,走到哪里都有人欺负。
“学生陈名夏,字百史,江南溧阳人士。”
“如果我不肯让出房间,你又能怎样?”王朴毕竟是正三品武将,陈名夏并无官身,未必敢跟自己作对。
“将军之威严,学生领教,但是学生自幼读圣贤书,有一句深得吾心,自暴者,不可与有言也;自弃者,不可与有为也。”
“少主人请移步,奴有话说。”王雁银铃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朴转头看去阴暗处有一支纤细小手向他招手。待王朴疑惑的走到跟前,王雁托着他的手臂咬着耳根说道:“这人心思很坏,要利用少主人来博取名声,今日对答,若是稍有不慎,他将来必会四处宣扬,到时候世人都说少主人的坏话,他却得了好。”
王朴听了顿时警觉,刚才莫名的被这个陈名夏带沟里,一番对话下来,陈名夏成了智勇双全的阿凡提,自己俨然成了又蠢又坏的老爷。
王朴回到楼下,盯着陈名夏看了一会儿,顿感此人贼头贼脑,惹人讨厌,便决定还以颜色,说道:“陈兄才能感人,正好我缺个西席,不如跟我混吧,做我的师爷。”
陈名夏听了这话一脸惊愣,心里快速盘算着利弊,跟着一个武将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又是值此乱世,前途必是无可限量,可这样一来科举仕途便到此为止,武人始终是低人一等,待要一口回拒。又听王朴说道:“只是若要聘用西席,我的要求就一项不能马虎,算数,毕竟行军打仗粮草先行,若是算数不好,算错兵器粮草的数目那就糟了,所以我出一道题考考你,就不知你是否有胆量接受我的考核,当然,世上有一种文人,又叫书呆子,只会死读书,看似满腹文章,其实一窍不通,若陈兄是这种书呆子,那就免了,切莫自取其辱。”
“哼,将军出的题目可别太浅了,如是加减乘除那便免了吧。”陈名夏冷哼一声,暗笑这个纨绔子弟不知天高地厚,周围文人们也都乐了,当时江南文风鼎盛,学问风流甲天下,这个陈姓生员出身于江南溧阳,年纪轻轻便学成出来游历,必是其中的佼佼者,王朴出身于武职世家,能识字读写家书而已,岂不闻班门弄斧为何。
王雁在后面听了王朴的这番话,咬牙跺脚干着急,这分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姓陈的显然是个心锐功利之辈,彼辈无不是心性坚忍,野心勃勃,为求得前程利禄,少不得下一番苦功精研学问,纵然杂念过重天赋所限,也必会有些过人之处。而三爷是什么样,从小读书都打瞌睡,论学问人家是四斗,三爷最多一瓢,可能还是漏水的瓢。
“我就出个三元三次方程题,微积分太深了讲解起来太麻烦,这该够了,假设甲乙丙相加等于四,甲乙丙的平方相加等于十,甲乙丙的三次方相加等于二十二,问甲乙丙的四次方相加等于几。”
全场寂静,在座的都不是白丁,或多或少都有些学问本事,听了这道题都是冷汗直流,这种题目只有精于此道的宗师才能解开,在场的哪有宗师,这场比试怕是要丢人丢到家了。
陈名夏脸色变换不定,方程术他最多能解二元,在认识的人中似乎只有恩师的师兄徐光启有本事解三元,可徐光启是个呆子,只醉心于杂学,陈名夏与其并未有交情。
“这不公平,你出的题目是从哪本古书上抄来的,这种疑难题目轻易如何能解,你要是有本事就自己解一遍自己出的这道题。”却是陈名夏身边的仆从出来搭救主人。
“哈哈哈,我就解给你看,拿笔墨纸砚来。”王朴得意的笑道。这道高中数学题只要用韦达定理便能轻松解答,是最简单的三元三次方程式。王朴在纸上用毛笔写了一遍运算过程,最后求解甲乙丙的四次方相加等于五十。
陈名夏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求解法,闻所未闻,他对算数有一定的功底,看得出王朴是用类似于天元术的求解法,可这里的术要比书上学到的复杂得多,也高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