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走进正房东屋。一迈进门槛儿,于六指儿一翻腕子,韩学德突然感到脑门子一片冰凉!
于六指儿手里多了一把蓝瓦瓦崭新的七星子!
所说的七星子,就是m1895纳甘转轮手枪。于六指儿那个时候,这种枪在俄罗斯很多,但在大关东可是绝对最先进的手枪。胡子们用的单橛子,跟这种枪相比,就是叫花子比龙王。威力大,连七发,只要于六指儿二拇手指一动,韩学德的脑袋能给打成漏勺。
韩学德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姐夫,你,你这是干啥呀?我,我没得罪你呀。”
于六指儿咬着牙:“你妈了个巴子的,敢勾搭镇山塔、老张三儿砸龙湾镇。你他妈该点天灯!”
韩学德又是一阵哆嗦:“姐夫,这话可不能乱说呀。我咋能勾搭胡子……”
于韩氏也吓得变颜变色:“他爹,你可别冤枉兄弟。”
于六指儿一抖手:“我问你,老张三儿砸开东镇门,是谁钻出来把他们领进你们家大门的?老子带人扛着镇山塔大半个时辰,你和老张三儿在家里干啥了?你个吃里爬外的王八蛋,拿胡子当祖宗。要不是看你儿子,老子岂能救你!说实话,你是通过谁跟胡子接上捻子的?”
韩学德爬起来:“姐夫,你可别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
砰!于六指儿一枪打在韩学德的大腿上,韩学德又跪了下去。
“不说实话,老子崩了你。把你扔山上去喂狼!”于六指的手枪已经颤抖了。
韩学德被手枪顶着,说出了实话。没想到于六指儿早就对他的行动一清二楚,已经写成了文书。改了几处,逼着韩学德签了名摁上了手印。
于六指儿将那文书收起来:“王八犊子,还想当啥大团长么?”
“不敢,打死我也不敢呐。”
“回去好好过日子。再敢勾搭胡子,我扒了你的皮!”
赖清德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上午韩学德拿着委任状兴高采烈回去,下午就打发老婆带着孩子把委任状送了回来,说啥也不当这个大团长了。
不管韩家人怎么诅咒谩骂,朱氏还真怀孕了!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朱氏诞下一个男孩儿。
百天庆生宴上,除了韩学德等韩家人,还有于六指最要好的兄弟白家园子三番子会首白常山白八爷,龙湾义学先生关玉麟。
关玉麟当着众人的面,给孩子排了八字,给孩子取名字。
关先生翻书推算,忙活半天,面露喜色:“好!太好了!”
于六指:“兄弟,快说说,怎么个好法?”
关先生搓着双手:“飞龙在天,利见大人!孔颖达说,圣德之人得居王位呀。”
赖清德瞪大眼睛问道:“关先生,您是说这孩子有王爷命?”
关玉麟点点头,又摇摇头,沉思了一会说:“生逢乱世,吉凶难测。称王称霸,不如安分守己啊。文泰兄,此子属龙,丙辰月,庚辰时。更为奇妙的是其生母也属龙。所谓鱼龙变化,鱼跃龙门,飞龙在天哪。”
于六指:“关先生,您看这孩子起什么名字最好?”
关玉麟:“所谓飞龙在天,震于大泽,显于云海。依我愚见乳名小龙,官名显龙,于显龙!”
众人轰然叫好,依次落座。
两桌客人,酸菜汆白肉、酱肘子、老白干儿、吃喝正欢,于家大院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人五十多岁,枣核儿脑袋,獐头鼠目,满脸带笑,进得屋来就连连给在座诸人作揖:“各位父老,各位财主,老少爷们儿,小的包不住给各位作揖啦。来,锁柱,给各位叔叔大爷磕头!”说着一招手,从外面招进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来,那孩子进得门来,也不管是谁,跪倒就磕头!
白八爷问道:“老包,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包不住直起腰放下手:“我是刚搬到龙湾镇来的,咱这不是有家响当当的挂旗窑子么。那拉街那边,实在不消停啊。这不,我正带着儿子挨家拜望呢。”
按东北的风俗,正赶上饭桌,无论什么人进门都得招待入座,吃饱喝足再离开。
可是于六指却撂下脸子,瞪着鹰一样的眼睛,一摔筷子:“姓包的,你在那拉街花舌子耍不开,来龙湾镇找买卖来啦?”
包不住吓得一哆嗦:“于大爷呀,这话可不能乱说呀。花舌子找买卖,那就是半个胡子。活要命啊。”
于六指鼻子里冷哼一声:“镇山塔、黑白子,对龙湾镇下家伙也就罢了。八面来风,没几个得力眼线,攒得起局来吗?你是吃啥饭的,瞒天瞒地瞒不住我于六指儿!住哪儿我管不着,吃哪个山头儿的饭我也管不着。再敢进于家大院儿,老子的七星子没长眼睛没长眼睛。滚出去!”
“呵呵,六指哥,不看僧面看佛面。包不住不管是不是花舌子,那也是你的干妹夫呀。”随着话音儿走进来一位身穿红缎面白猫兔皮坎肩儿,浓妆艳抹,头发光鉴,媚眼桃腮的少妇。
这个女人就是那玉兰。她到那拉街嫁给了花舌子包不住,自己也出马当上了大神出马仙。现在十里八村儿的人都叫她那大神。
通常来说,花舌子不算胡子的窝底,甚至不算绺子里的任何成员。他们这种人是各个山头绺子和各个村镇老百姓之间的中间人。就像这个包不住,人人都知道他跟各个山头的胡子都有联系,可谁也不敢得罪他。因为谁家都难免有人被胡子绑票,一旦有人被绑票花舌子就发挥作用了,他要跟苦主和绺子来回讲价钱,最后达成协议,从中捞取好处。
不过这回花舌子包不住玩大了,玩栽了!
西北风的赏金黄肯子藏在宁胡塔上拿不出来。各个山头绺子非死即伤,狗屁没捞着,哪股绺子能饶了他?
西北风要索回那笔重金,各个山头要分赃,他的脑袋保不住啦!
于六指冷冷地看着那大神:“妹子,你有话说?”
那大神:“老包在外边混不下去了。说不定哪天那个满脸大麻子的黑白子找上我们,非摘了他们爷儿两个的葫芦!”
于六指儿一摔筷子:“八面来风打龙湾,你就不怕龙湾镇老百姓灭了他家一门?”
那大神:“老包是死是活我不管。我和这儿子你总得管吧?我是出马仙不是花舌子,我儿子就是个五岁孩子。”
于六指:“你坐下吃饭。老包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