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户人同吃一锅,里面可能不过四五条鱼外加一些海菜野物,但能见着油荤,碗里的粥能干一些,流民们就已经很满足了。
虽然未足一月,但每天劳作的三枚铜钱昨天便已经通过吏员发到各家手里,钟荣这里没有拖欠工钱的说法,也为了让人们能花几个钱买点花灯焚香祭祖。
即墨城北的黄家府邸内,黄三韦之子今年才十七岁的黄彦贞坐在榻上,一名中年妇人正在帮他脱鞋。
看着儿子原本细皮嫩肉的脚板磨出了几个黑红色的血泡,妇人一脸的心疼。
她唠叨着:“上次的血泡为娘才亲自帮你挑了,这才几天又生出这许多来。”
越想越来气,她索性叉着腰对外面大声嚷嚷:“黄三韦你给老娘进来!看看咱宝贝儿子的脚都给糟蹋成什么样子?”
一个小丫头蹑手蹑脚的进来,低声对妇人说道:“夫人,老爷天不亮就带着桂子哥他们去看城外新设的酿酒作坊了。”
“这个老东西,等他回来我跟他没完!”
妇人愤愤不平,她支开想要上前来帮忙的小丫头重新换上一副笑脸。
“贞儿,等你爹回来为娘让他去找那个什么钟荣说说,让他给你换个差事做。”
黄彦贞却摇了摇头,任由妇人用针小心翼翼的为他刺破脚底的血泡。“母亲,如今眼看流民日渐增多,都督身上的压力已经够大了,吾等自然要帮他分摊一些。”
“此间一月,却胜过往日游历数年,孩儿就想待在营里,才好多长见识。”脚上的刺痛让他微微皱眉,但脸上却含着笑意,这或许就是成长的必然历程。
见儿子终于不再像以前那样只知道游山玩水,妇人得脸上有些欣慰,但她还是心疼的说道:“那也不能总是这样东奔西跑的,营里又不是没有马,为啥要天天走路?”
流民与军国之事,黄彦贞自然不好跟母亲细说。脚上的血泡终于挑完了,他将脚放在热水盆里,一脸的憧憬。
“孩儿听都督他们议事时说起,以后要在东莱外海的长山岛上新设一县,届时会迁一批没有田地的佃户过去,孩儿还想做县令呢!”
妇人起身温柔的抚摸着黄彦贞的脑袋。“吾儿终于长大了,为娘替你高兴。”
“想做什么便去做吧,有什么困难多跟你爹说说。”
她又抱怨道:“自从跟看那个钟荣,家里的钱财没涨几分,倒是你们爷俩,十天半个月也见不着个人影。”
“瞧您说的,前两天我不还回来看您了吗?”
似乎想到了什么,黄彦贞直接跨出脚盆,拿起旁边的绸巾擦拭脚上的水迹。
妇人正欲去夺他手里的东西替其擦脚,黄彦贞连忙伸手去挡,嘴里说道:“母亲,快帮孩儿找身整洁的衣裳!”
“一会都督便要到郡衙议事,我得提前赶过去和诸曹官吏先学习筹备秋尝祭祖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