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脚步声渐远,钟荣抽出书信打开。
良久,他抬起头来。
“谢道韫!”
他读过《咏雪》因而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据说此女才华横溢,容貌出众,有着极佳的品性风度。可在嫁人之后却悲情一生,和李清照颇为类似。
他又将书信展开:其实谢安民有一子一女!
旁边传来尔朱元让的大嗓门:“某倒是想会会这个凶手!”
“为何?”
“我军在侧,此人还敢肆无忌惮的行凶,某只是有些好奇,究竟是何等深仇大怨能使人如此疯狂。”
想不到尔朱元让大咧咧的性子还有对别人感同身受的时候,钟荣笑道:“既然如此,就让我们去见见这名凶手的庐山真面目!”
见他直接朝后院而去,就连李黄二人也当即跟上,众人皆想见识一下这段时日在谢府作祟的鬼魅究竟是何物。
之前的郡守谢安民为了方便办公,在谢府西外院开了一扇小门,钟荣进入郡衙之后便命人将这扇封了。
“吾等不去找第五军正吗?”尔朱元让有些疑惑。
“碎喉之人岂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侍女?等到第五明找到凶手只怕已是一两天之后。”
“都督的意思是……?”尔朱元让摸了摸脑袋,依旧不明白钟荣的意思。
钟荣看向尔朱元让问道:“谢家之人还有谁活着?”
尔朱元让一震。“是那个黄裙女人!”
谢府,后院。
庭前花团锦簇,绿叶繁茂,纵然炎炎夏日但万物依旧努力展示着它们的勃勃生机。
左近的屋舍中,隐约传来两人的对谈。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说话的是一个年已四旬的中年妇人,她身上穿着侍女罗裙但又有些不同,应该是府中的尚官。
对面的黑衣将自己的脸藏在斗篷之下,看不清面容,他正目视着柜子上的灵位出神。
寥寥青烟萦绕,光滑的牌位上反射出来的目光无比柔和,可以想见其中的眷念与不舍。
“我……在十年前便已经决定好了,等这一刻早已经迫不及待!”是一个十分沙哑低沉的声音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一般,但其中却隐约透露着欣喜与解脱。
“那便去吧,别让夫人等的太久!”
说话间,妇人轻轻走到他身前,取下斗篷,又拿出旁边的新衣替他穿戴整齐。虽然已经见过无数次斗篷下的脸,但她依旧忍不住身体微颤,眼中尽是恻隐与惋惜。
她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抚摸他的脸,但黑衣只是对她微微点头便避让开去。
看了一眼即将燃尽的焚香,他头也不回的向外间走去。
今日,他便如同这焚香一般,将燃出生命中第一次的绚丽绽放。当然,也是最后一次!
妇人站在门口望着那道身影,仿佛在看自己即将远行的孩子。
“扑通”一声从房间传来。
黑衣愣了愣,沉默片刻他依旧向前。
他的身影,单薄!孤独!落寞!寥寂!四者皆有。
进入中院,许多侍女仆役皆在收拾行囊谢家完了但他们的生活还要继续。
发现他自后院走来,无数的目光皆落到他的身上。
“啊……!”有人吓的不断后退。
“是他回来了,二十三年前的那个孩子没有死?”有知情老人回忆起当年的过往。
“真是造孽呀!”亦有人看着他的身体,忍不住感叹。
能体会到那些目光。
害怕!
可怜!
同情!
那一道道的眼神让他忍不住想像往常一样,将自己藏进无边的黑暗里。
但他并没有,反而努力直起身体一往无前,坚定无比!
“哒、哒、哒……”
木杖在地上击出阵阵清脆的声音,宛如当年母亲在床榻之侧为他浅唱的歌谣。
看向蔚蓝天空,巨大的帷幕上映照出一张美丽而温柔的笑脸。
“阿娘,你还在等着孩儿吧?”
“我就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