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行几步,果然一只白猫正趴在前面的窗扉上,正用舌头舔舐着自己的爪子。
发现两人过来,它又叫唤了一声。
“这狸奴似乎肥了一些,你瞧它圆滚滚的身体。”说话时,谢道韫伸出纤纤玉手去抚摸白猫的脑袋。
“喵呜。”
白猫享受于这样温柔的抚摸,它昂起脑袋拼命的在谢道韫手心的里磨蹭。
“女郎,我们还是赶快回房吧。”侍女忍不住看了一眼泼洒在庭院中清冷的月华,便是觉得在这盛夏里也有一股股凉意从尾椎骨喘至眉心。
等两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白猫身后的窗扉缓缓打开,一只变形的手掌从里间伸出了来,也在它的脑袋上轻轻抚摸了两下。
黑暗中,泛着微弱绿光的双瞳盯着两名女子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扬起。
靠近东厢有一扇拱门通向东外院,这里一般是仆妇与家丁居住的地方,当然还有仓库、马厩与牲口棚子等物。
下人居住的地方条件自然没有多好,主家之人只有在乘马车出行才会经过这里。
一名佝偻老妪正跪在两院的拱门旁边,黄纸燃烧的火光时而明灭,让她皱巴巴的脸略显狰狞。
一惊一乍的侍女再次被这等场景吓了一跳,伸手指着老妪的方向,嘴里结巴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道韫却并未急着离开,反而拉着侍女朝那名老妪走去。
距离越近,能听到老妪磕头之际嘴里絮絮叨叨传出的话语。
“冤有头债有主……”
“要报仇别来找我们这些无辜之人啊!”
即使两人的脚步声渐近,她依旧充耳不闻,只继续在地上下拜作揖。
谢道韫走过去跪在老妪旁边,亦伸手抓起几张黄纸往火里丢去。
遥想昨夜她还跟谢红袖在闺房中畅想着未来的夫君会是何等模样,今日却已天人两隔。还有谢安民,这个远房叔伯虽然能力平庸了些,但对她却是无微不至。
“夫人,你又何必执迷于身前之事呢?”
“你如此心善,定然可以投胎到一个富贵之家。”
谢道韫有些好奇,听老妪碎碎念的话显然不是祭拜谢安民兄弟,也非谢红袖。
谢红袖乃是妾室所生,她来谢府也有些时日了,却从来没人有提起谢安民的正妻,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隐情?
“阿婆,你在拜祭谁呢?”谢道韫终于忍不住转头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老妪下拜的身体顿住,猛然转头看向身旁的两女。
“是她回来了!”
“她?”
谢红袖盯着老妪皱巴巴的脸,问道:“她是谁?”
“是冤魂厉鬼!”
“这谢府之内弥漫着她曾经的气息,老身能感觉的到。绝对是她回来了没错!”
两女被她近乎癫狂的语言吓了一跳。
只见老妪又抓了一把黄纸扔进火堆,有一张黄纸被灼热的气浪带向高空最后不知落向何处,恍如阴曹地府里已经有东西对这些冥物迫不及待了。
“老身那时才三十多岁,做事也最是能干。原本可以做她的贴身侍婢,可惜呀!”
老妪看着谢道韫,混浊的眼睛似乎回到了当年那个岁月。
“当时家中贫困我男人又好赌,竟然生出了想偷盗房中财物去弥补家用的打算。”
“可她发现了非但没有任何责怪,反而还偷偷塞了几两金子给我!”
老妪重新抓起一把黄纸,喃喃道:“多好的女人呐……”
“这贼老天还真是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