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从密道逃脱,投奔他们的伯父,但这个每年都会送光逝与琉璃各种节日礼物的男人竟将他们出卖给了赏金猎人。
悲伤吗?光逝不知道,因为他并不喜欢自己的父母。没人会喜欢总是逼迫自己吞食各种服用后很难受的药片,或者一连几天将自己锁在满是不明液体的玻璃仓中的人,即使那是自己的直系血亲。
光逝围着街区绕圈,避免被任何人看出自己的行进路线。他让琉璃藏在河道仓库旁的废弃房屋中,他想了好久才选定了这个地方,但是这里仍然不安全。对于琉璃来说,整个星球恐怕都没有她的容身之所,这是一个过于信奉弱肉强食的星球,如果不是被后方的文明社会所约束,那么该殖民地会更加野蛮疯狂。
这栋破烂公寓尚且未被瘾君子和妓女占据,光逝也不知道它何时会被占据,只能祈祷它永远不会被任何人看上。琉璃就在一楼地下室里,白天要比外面凉爽,夜晚也能比外面温暖几分。光逝踢开盖在上面的木板和砖块,顺着缺了半边的梯子缩了进去。
“小汐姐姐?”听见动静的琉璃呼唤道,不过那并不是光逝的名字。
“嗯。”光逝没有提出质疑,因为琉璃也没有完全说错。和琉璃一起长大的是汐,并非光逝;但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汐无法存活,而光逝可以,所以他就是光逝了。
如果有需要,他可以是任何人,任何人。
光逝的黑夜适应性很强,几秒钟后他就看清了地下室中的布局和缩在墙角的木板缝隙中的小妹。她的浮肿情况比光逝要好得多,不过因为极度缺乏营养,也出现了掉发等情况。妹妹本来身体就不好,她不可能在这个情况下熬过一个冬天。
女孩的眼睛里充满了期盼和欣喜,她是个坚强的孩子,已经学会将悲伤和软弱都隐藏起来。或许,他该教琉璃更多的东西,比如这个星球上最原始的生存法则。琉璃不是宠物,他不能让她一直呆在这个地方,等待着他带来食物,这样对谁都没好处。
不行,他将手中的面包递给琉璃,一边否定自己的决定。这个星球上的一切都建立在力量上,而这正是琉璃所缺乏的。这不能怪她,如果一切正常,她本应该和其他孩子一样,在文明社会中长大,永远不会知晓这蛮荒境地的凶险。
“我做了一个梦。”琉璃在和光逝谈话的时候总是眉飞色舞,这是她一天中仅有的与人交流的机会,“梦见了一座峭壁顶上的木板屋,又破又漏,屋子里挤满了孩子,他们有的已经……睡着了,有的还醒着。明明夜空晴朗,满天繁星,却时不时有闪电掠过。屋子在狂风暴雨中吱吱呀呀的响,好像要被连根拔起,孩子们都抱在一起。”
“然后呢?”光逝耐心倾听。
“我不知道,我被吵醒了,有只老鼠在啃那边的木板。”
在这样紧张的环境下,光逝和琉璃实在没有太多话题可以交谈,没到无话可说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唱歌。光逝对音乐无感,不过汐和琉璃都喜欢音乐,琉璃唱歌更好听,汐擅长乐器。
“我得走了。”光逝说,他必须比往常离开得更早,因为他最好不要在霍普眼皮子底下消失太久。
“嗯。”琉璃站起来送他历开,“再见,汐姐姐。”
往常这个时候她会哭着求光逝再陪她一会儿,不要把她一个人丢在黑暗中,现在她已经会微笑着和自己告别了。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就好像一个士兵,从胆小鬼变成了冷血的杀人机器,他的确更适应战争了,但这一定就是好事么?
光逝离废弃公寓后就直奔霍普的小巷而去,这一次他没有从铁丝网那边钻过去,而是选择走小巷入口,让所有人都看见他。
“霍普正在找你呢。”还没走拢小巷口,一个比光逝矮半个头的男孩就叫住了光逝,“你上哪去了,蚂蚁?”
“上大号。”光逝撒谎道,“霍普呢?”
“就在里面,小巷的另一头。”男孩没有怀疑光逝的回答。
光逝在铁丝网旁边的垃圾堆上找到了霍普,看来他没选择走铁丝网回来是正确的。
“你去哪儿了?”霍普皱着眉头,右脚哒哒哒的抖动着,貌似等了有段时间了,“算了算了,我只想知道,你说的那个控制大孩子的方法到底可不可行?”
她心动了,光逝不易察觉的微微一笑。不知道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可能是另一次的抢劫?不管怎样,霍普都认为有必要采用自己的办法了,光逝并不对她的选择感到意外。
因为,一切都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