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留血不流泪,男儿有泪不轻弹。
从来,伊恩都觉得大男人哭是一件十分丢脸的事情,也不想要家人为自己担心,所以即便再难受,他都是习惯地躲起来一个人默默舔伤,更别说是在自己最爱的女人面前哭,但……
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那代表着软弱的水分。
以为,再没有机会将她再一次拥入怀中;
以为,在那次以后就已经彻底失去了她;
现在,被众人视为最无所不能无坚不摧的他埋在女孩的肩膀处哭的一塌糊涂,哭的像个孩子,仿佛要把这些年把他折磨得撕心裂肺鲜血淋漓的思念都通通哭出来。
而于斯娅,纵然只是有着模糊到根本不能分辨的记忆,即便她根本还没有搞清自己与伊恩从前究竟是有着什么关系,但那温热的湿意就似是有着自主意识般烫着她的肌肤,就连心头那最脆弱而柔软的位置,也仿佛在附和着般一抽一抽的疼着。
斯娅顿在半空中良久,似是在迟疑着些什么的手,终于缓缓地落到了伊恩那因为哭泣而颤抖着的背上,像是安慰孩子般一下一下的从上到下顺着扫着,脸上有着就连她自己也未曾发觉的温柔。
“丫头,跟我说说话,说些什么都好,跟我说句话吧。”
像是想到了什么般,伊恩从斯娅的肩窝中猛地抬起头来,也不顾自己脸上那明显的泪痕完全将他身上的男子气概灭掉的一分不剩,双手捧起斯娅的脸就急道。
那语气,比起要求,更像是恳求。
一个明明该可以不可一世、高高在上俯视世间的男人,如今却用着如此小心翼翼而低下的语气跟她讲话,这个认知让斯娅心头一疼,原本已经凝到了嘴边的话再次被自己硬是嚼着吞回去,不忍说出那个会打破面前这个男人幻想的残酷的话。
她该怎么说?
斯娅觉得自己遇上了重生以后的最大难题。
她这人从来就是直来直去的,不懂得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术活,也不懂得把话绕着花园十个圈以后都没到重点还包装的漂漂亮亮的花招;
如果以动物来比喻的话,她就是一只只会一直向前行进,不会拐弯或者向后行进的鸸鹋,更不懂得安慰为何物。
所以,她应该怎么做?
说,不认识他、也不认识他口中所呼唤着的丫头吗?
还是说,她失忆了把所有的往事都忘记掉,根本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他心心念念着的丫头?
但斯娅清楚,无论是哪个说法,对于看似坚强但内心其实孤独而脆弱的伊恩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打击。
毕竟,他是这么地渴望能找到那个消失了的爱人。
然而,再难开口都还是得开口。
清了清喉咙,正当斯娅想要开口说明情况,却感觉那抚在自己脸上的大手猛然一僵,还没能反应过来,身旁的灯光开关就被“啪”的一声按下,原本只有月色投影的房间瞬间大亮。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