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蜡烛

    一瞬间，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奥尔加斯，他们没有说话，只是表情震惊得几乎可以吞下一只青蛙。好一会儿，奥尔加斯身边的蒙卡杰西才悄悄递给给他了「你疯了吗」的眼神。

    奥尔加斯尽管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的额头迅速冒出了冷汗，但他也只能用力咽下了自己的唾沫，硬着头皮继续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话毕，奥尔加斯小心翼翼地看向了自己的兄长——老哥，你说呢？

    当即，奥菲斯特就扭过头，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他。顿时，奥尔加斯的心如同掉落大海的巨石哐当一声，一点涟漪都不剩了。

    接下来，奥尔加斯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在蒙卡杰西的眼里出现了这样的画面：突然蹿出一个快如闪电的黑影，然后，奥尔加斯就如同破烂的皮球直直地冲向了天花板。最后，蒙卡杰西抬起头看去，大厅巨大的吊灯在此时掺上了一脚，好心地勾住了奥尔加斯的斗篷——挽救了他。

    蒙卡杰西再次表达了自己善意，他非常担忧地看向奥尔加斯，用眼神询问他：「您需要帮助吗？」

    奥尔加斯显然看到了，但在他的心里，蒙卡杰西的表情全然不是这好心，更多的是小心眼的嘲讽。他可不会傻到向他求救，奥尔加斯试着移开自己的目光，期间有些尴尬地想要整理一下自己，毕竟就算自己看不见也能猜到被吊在大灯上的自己有多狼狈。但当他一伸手摸着自己的光头，顿时，手一顿，继而，对着下面的众人「坚强」地说道:“噢，不用担心，我，我在这里挺好的。”

    蒙卡杰西点点头，心想：希望您在上面真的愉快。

    一直没有动作的奥菲斯特终于受不了自己弟弟的愚蠢，往前跨到安其罗的身旁，弯下腰致歉道：“亲王大人，请您接受我的致歉。奥尔加斯这没有脑子的家伙绝不会有半点不敬，他或许是喝了太多自己试验的药剂。当然，我们都知道，作为药剂师他有多么的不合格。”

    “噢，老哥！”奥尔加斯就要反驳，就见奥菲斯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奥尔加斯紧紧闭上了自己的嘴。

    这边，安其罗偏过头看向奥菲斯特，表情冷峻地回答：“所以，我每次都该轻饶他的无礼吗？”

    说着，安其罗抬起头看向奥尔加斯：“看上去之前的教训根本没有让你学乖，奥尔加斯，你在挑衅我的权威。如果，即使如此，我也必须像是吞下一口痰一样将此事轻轻掠过，那你告诉我，是不是末卡维的亲王该换你来做了？！”

    此话刚出，还不待众人变色，砰一声，奥尔加斯就从吊灯上掉了下来。他单膝跪地，整个人难得一见的严肃正经了起来。他从不是一个会为自己的行为冠上那些虚伪难听又站不住脚的人，比起任何一个城邦的权贵来说，他实在是太……真心了。不管是对末卡维也好，对安其罗也罢，他付出的都是真心实意。所以，很多时候，他的无礼越上都会被轻饶，因为，众人皆知他。但此刻，他被提出来了，他的「真心实意」和「冠冕堂皇」都被提出来了，此刻的他如同被放在绞刑架上，只等王一生令下。

    “今天，有生命在我们面前消失了。作为末卡维的巫师，我感到非常恐惧，因为，众灵几乎没有对我发出一点声音。生命之灵的消失啊，再也没有比这更值得被注视了。当末卡维不再安全，当生活的周围只有杀戮，我们的父母兄弟相继倒毙的时候，我们所有的恐惧都如同暴风雪冻结了我们的一切，甚至，下一刻，除了死亡，我们再无其他了。”

    奥尔加斯昂起头，拔高了声音问安其罗：“到这个时候，我们还剩什么？我的亲王大人，告诉我，我们还剩什么？还能期盼什么？还能要求什么？”

    安其罗闭紧双唇。

    “除了您，我们的王，我们一无所有。”奥尔加斯激动了起来，“现在呢？当我们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向您伸出双手？您居然像一个无情的刽子手将我们的四肢砍断，要求我们自己在火焰横流的情况下自己寻找活路。”

    “还是说，您已经忘记了，现在被你唾弃的末卡维是您赐予了我们生命？我们接受了您的馈赠，并决定永生成为您最忠诚的仆人为您肝脑涂地。我们是大陆最讨人厌的氏族，但是，我们也是最忠心的氏族。我们崇敬您，听从您，跟随您，并且将自己的生命同您密切相连。现在呢？您决定离开，在加冕之后、解放之后……”

    “您，太让我失望了。”

    奥尔加斯说出了最后一句最为沉重的话，摇摇头，低下了头。

    整个大厅再次陷入了沉默。

    直到此时此刻，安其罗这才明白自己在作出离开末卡维这样的决定到底有多么伤人。他想起了当日他加冕时候整个末卡维的欢叫高呼，足足持续了一整夜。他的心中有了迟疑，但很快，他又想起了数千年来他受到了那些折磨和痛苦，以及如同天神而降的星辰。是她将他从深渊救出来，从解脱的那一刻，他就发誓此生都将成为她的仆人，誓死跟随。

    ——如果我回头，那我就输了。安其罗无比清楚这一点。

    “奥尔加斯，”安其罗终于出声了，他的声音清冷又威严，“我的加冕是因为我的陛下，我的王冠是因为我的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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