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略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紧张地揪着衣袍下摆。
顾明之起身向祁渊拱手为礼,“朝廷之事,陛下和殿下自有决断,臣不敢置喙。臣只斗胆说说自己的想法:楚相一案,牵连者众多,有罪者自该杀,但无辜者,不该受到牵连。若只因一个姓氏,就把人才拒之于朝廷外,那就是朝廷的损失。”
祁渊目光沉沉,带着意味不明的笑,“顾县令,本王记得你对楚氏恨之入骨,怎么这会反倒帮楚氏说话?”
顾明之抬起头,“臣恨的是忝居高位,却尸位素餐,危害朝廷和百姓之人,不是恨所有的楚氏人。”
他目光微闪,又说了一句,“亦如陛下和殿下,虽把楚相关进掖庭狱,但晋王妃安然无恙,还得陛下的嘉奖。”
王略冷汗直冒,后背的衣服已被汗浸湿。
这个顾明之,浑身是胆啊!
但他为顾明之担忧之余,也钦佩至极。
此时还能为楚氏那些无辜受牵连之人仗义执言,是直谏的忠臣。
可忠臣的下场如何,全在于君主。
王略偷偷窥探祁渊的神情。
祁渊却拿起茶盏,轻轻吹着,慢慢抿了一口,然后注视着那茶汤,好像要在里头找出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王略心头突突跳着,又去看祁泓和陆芷沅,他们也在安静地喝茶。
王略的心定了下来。
华侧妃如此平静,顾县令就不会有事。
果然,祁渊的目光从茶汤移到顾明之身上,微微一笑,“顾县令,
府试的卷子要准备审阅了,你想不想和本王一起,为东秦甄选人才?”
顾明之以为自己听错了,“殿下,臣只是县令,不是礼部之人,也不是内阁重臣,怎可审阅府试的卷子?”
祁渊把茶盏放在高几上,“不管是礼部,还是内阁,只需父皇一句话。本王只问你,若是前路艰难,你愿不愿审府试的卷子,愿不愿和父皇一起收拾楚成敬留下的烂摊子。”
王略不禁坐直了身子,屏息听顾明之如何回话。
顾明之没有答话,耷拉着眼帘。
祁渊身子靠着椅背,收回目光,淡声道:“你若不愿……”
“臣没说不愿。”顾明之瓮声瓮气地打断祁渊的话,“臣只是在想,若臣离开杜县,有些事该交代清楚。更何况,小女今日刚成亲,有些话得跟她说明白,以免她担心。”
王略差点被口水呛到。
说他浑身是胆还是谦虚了,他整个人就是一个巨大的胆。
储君的话也敢打断!
祁渊却笑了起来,“成,你仔细想清楚。明日本王回去,不日调令就会下达杜县,你准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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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渊说的不日,是在他回到上阳的次日。
顾明之也没耽搁,接到调令,也没宴请其他同僚,只到医馆同顾月澄他们吃了顿晚饭,就到了上阳,入了禁苑。
礼部这两日就有传闻,说是新任的尚书台左司郎中代表陛下和礼部一同审阅府试的卷子,众人皆在议论这位左司郎中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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