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2月某日,刘茂中正和两个玩伴在河边捕鱼。突然看见山顶上影影绰绰几百人在树木草丛里穿梭隐伏,深蓝色军装,遮耳沿帽,石壁上架着四、五挺机枪。日本人?
“赤古,强仔,快跑,好像是日本鬼子。”刘茂中慌忙压着嗓子喊叫。
却见赤古,强仔趴在河岸一块大石后伸头探望。原来,他们也已经看到。
刘茂中抓着湿滑的河草,死命往岸上爬,想拎住俩人退回河边,借着河床的凹陷向远处逃离。
刚探出半头,看到赤古,强仔依旧趴在石头后不动,不知道他们是看得津津有味还是吓呆了无法移动。
正此时,“嗖嗖嗖……嗖嗖嗖……”,一排又一排的子弹从头顶上空飞过。刘茂中扭头回望,远处田间地头的人影像中了魔一样歪扭栽倒。
“橐橐橐……”,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伴着咔咔咔的机枪声。刘茂中怂着胆子再看那俩货,头低着趴在石后一动不动,不知是已经中弹还是吓晕了过去。
无奈,刘茂中反身一跃,趴在浅水里,然后慢慢蠕动到有水草遮挡的地方,俯身装死。
一排又一排的脚步声从堤堰上经过,庆幸的是堤岸离着河床有五、六米距离并生长许多比人还高的荆棘。
脚步声足足响了半个多钟,这该有多少人啊?
听着声音远去,刘茂中慢慢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向河岸两边看去,生怕有滞留的鬼子,万一一个不觉就窝窝了。
轻轻地爬到那俩货的身边,一簇臊味冲鼻而来,嘿,这俩小子竟然吓晕了。一手一个抓住他们的后衣领,缓缓退回河里,把两人的头往水里按。
“咳咳咳……”,刘茂中迅速的捂住他们的嘴。
“你奶奶的,想死别咳那么大声。”刘茂中把食指竖在唇边,对着他俩做个噤声的动作,并用低沉的闭气语音警告。
“那些鬼子都走了?”回魂过来的强仔望着刘茂中。
“嗯。”
“咱们先回家吧,看看家里人怎么样?”赤古恢复一些神志。
“好,不管家里怎么样,接了家里人往西面那座最高的山脚下集合,什么东西都不要带了,轻装便捷,等鬼子走了,也许明后天就又可以回家了。”说完,刘茂中又补充了一句,“记住,最多半小时,省得大家担心。”
“好!”赤古,强仔同声应道。
仨人的家在城外,属于农户,村的四周全是农田,离西面山约一公里,离南面七公里处是南京城。农闲时,要么相约上山打猎要么下河摸鱼,补垫家里人穷瘪瘪的肚子,偶尔有大的猎物才去城里卖掉。
偷偷摸摸回到村头,仨人瞬间眼睛就红了,一股颤栗的气往脑门直冲,晕晕乎乎的,感到心在狂跳,双腿却无力软绵绵似要摔倒。
只见村里一片狼藉,瓦掀墙塌,路面上,门槛边,拐角处,处处躺着人。残肢断臂,或俯仰,或蜷缩,要多惊心动魄就有多惊心动魄。
“爹,娘……”,三声哀嚎,三人分向自家家里奔去。似像狼奔却又像踩在棉花上,跌跌撞撞。
远处,七公里的南京城,炮火轰轰,震得大地颤抖。
三人也顾不了那么多,南京城总有部队顶着。
花了四个多小时,用木板车,流着泪,把村里和家里一共930具尸体集中搬到村外荒地上。然后挖坑,能分辨又是一家人的集中在一个坑,炮弹炸的稀烂无法辨认的集中在另一个坑。
天色渐渐暗沉,中饭没吃,晚饭没吃,摸的鱼也丢在河里。肚子里却有一股浊气把肚子胀的饱饱的,只感觉喉咙干涩。
挖了十几个坑后,预计要五十多坑个才够,算来最快明晚才能挖好,而且还要挖一个很大很大的坑给那些不能辨认的乡民。
歇息的时候仨坐在一起,商量处理完村民后何去何从?是继续在家里耕种?还是找部队当兵?亦或者直接找那些恶魔报仇?
三人商量了半夜。
留在家里伤心,触目就是剜心的痛,不选。去部队也不知道人家要不要你,而且一进部队就不是你说了算,报仇的事何年何月才能实现,不选。最后仨咬牙切齿决定,直接报仇,家里有柴刀和猎枪,干!
第三天一早,三人背着从家里剩下的几斤米和换洗衣物,三根猎枪三把柴刀,洒泪离开村子向南京城走去。
轰隆隆的枪炮声愈来愈响,离南京城也愈来愈近。天空中飘着魔鬼般的黑烟,张牙舞爪,畸形怪状。
猫着腰贴近一公里处仨人寻了个凹坑蹲在里面,震耳欲聋的炮火在肉眼里疾速飞逝,来来往往交织在空中。
三人像傻子一样看着自己手中的烧火棍,怎么很人家打?怎么报仇?冲上去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份。
三人的心拔凉拔凉直往裤裆里掉,难道报仇无望?
窝在凹坑里商量,只有一个字“抢”。
抢坦克是不可能的,不会开。抢机关枪也不知道能不能熟练掌控?那个打一枪推一下枪樘的就算抢过来又怎么能够与人家抗衡?
飞机?飞机就更扯淡了。
仨人情绪低落,黯然神伤。看着城外黑压压的鬼子,铺天盖地散围在城墙外,少说也有五、六万人。还有队列前面一幢幢的坦克、装甲车,迫击炮,以及天空中会屙屎的战机。
望仇兴叹哪!
第四天,鬼子陆陆续续进城,城里的枪声几不可闻。
第五天,外面大批量的鬼子已经八八九九进了城。仅见留在城外设卡各路口十几个十几个的兵。
“有了。”突然赤古轻轻一拍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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