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手中的紫砂壶和白芽奇兰茶还是父亲留下来的。
茹娟察觉到了父亲神态的变化,奇怪地问:“爹对这画不满意?”
“不不。”丁一民立马回到现实,不自然地笑笑,“你泡的茶真香。”
茹娟也笑了,指着画说:“这画上再题一首诗就更妙了。诗画双绝,千古流传。”
“你来题诗,如何?”
“女儿哪有这般才气?画是你画的,诗还得爹来写。”
丁一民明白女儿的心思,没有再勉强,端着茶杯,来回走了几步,提笔在画图上写下了一首《七绝·晚照胡杨》。
沙中屹立数千年,傲雪斗霜偏自狂。
长河落日映大漠,孤烟啸龙笑群魈。
望着花白的头发和略有佝偻的身体,茹娟想,经历了种种人生磨难特别是阉党之祸的父亲,仍然还是自己小时候所知道的老样子,耿直狷介,清高自傲,就如画上的胡杨,饱经风霜,老而弥坚,屹立于天地之间。
她心中忽地一动,默念出一首诗。
大漠茫茫沙吻天,扎根远古数千年。炎炎酷夏随风舞,凛凛寒冬伴雪眠。笑傲荒丘枕戈壁,鄙夷涸辙望云川。铮铮铁骨何曾惧?岁月沧桑志亦坚。
茹娟笑着说:“爹的这首七绝晚照胡杨诗,道出大漠胡杨的精气神。这首诗配这幅画,这幅画配这首诗。诗画相配,相得益彰。诗情与画意完全融合成为一个整体。爹的诗画造诣已经达到了自然天成的境界。”
丁一民得意的笑了,如同受到夸奖的小孩子,童趣毕现。
“苏东坡曾经评论唐朝诗人王维的诗画,说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爹的这幅诗画作品,就达到了这等境界。特别是诗的最后两句,妙用典故,更令人叫绝。爹,女儿说得对不对?”
已为人妇的茹娟在爹面前依然如未出嫁的小姑娘一般,天真烂漫。毕竟她只有十七岁。
丁一民凝视着女儿清纯靓丽憨态可爱的笑脸,尤其是那一双明亮单纯的眸子,心想,如果她真是我的亲生女儿,那该多好呀。杨树楷,我的好学生,因为我的缘故,你被阉党诬陷,发配到辽东边关已近二十年,天寒地苦,为国戍边,生死未定,音讯皆无,女儿茹娟已长大成人,又为人妻,你大可放心,不必牵挂。
“我女儿真有班婕妤之才,蔡文姬之华。”
窗外风和日丽,温暖如春,胡杨静立,一派温融祥和之象。
父女两人谈文论道,兴头正浓之时,忽然院中传来一句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丁兄在家吗?”
未等丁氏父女出门迎接,来人已登堂入室,笑呵呵地站在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