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夹杂着海水的咸湿迎面吹来,粗粝的感觉划过面颊,让姬偃微微蹙起了眉头。飞廉坐在沙滩上,手里摆弄着一串已经褪了色的贝壳风铃。
姬偃紧紧抿着唇,黑色的瞳仁眺望着远方。
“是不是打算回去了?”她穿了件颜色浅淡的齐胸襦裙,风一吹,胸前那两条垂下的绑带和挂在臂弯间的披帛会随之被吹得飞舞起来。
摆弄着贝壳风铃的手一顿,飞廉慢慢抬头往前看去,半晌才回道:“出来太久太久了,也是该回去看看过去的老友们了。”自打安邑部事件之后,自打伏羲和众仙神登天创建天庭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时间真的过去太久,太久了。
“没有她的消息吗?”姬偃束着高高的发髻,长发尽数盘起,鬓边牢牢贴着一朵漂亮素雅的玉花簪。
这样的打扮与往常的她非常不同。
“这一世,我恐怕是寻不到她了……”这句话,飞廉说得特别轻,轻到话语刚出口就被迎面吹来的海风给吹散了。
踩在细软的海沙上,姬偃走到飞廉面前,弯腰从他手里拿过那个破旧的贝壳风铃,道:“重新做一个吧。”
飞廉道:“这个挺好的,还能用。”就是一两个贝壳坏了而已,换掉就好。
姬偃把贝壳风铃重新塞回他手里,叹了声道:“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飞廉继续捣鼓着手里头的贝壳风铃,笑道:“问什么呢?问你因何缘由恢复记忆吗?阿偃,我在等你对我说。”
姬偃挑眉笑了一笑,道:“果然是你。”说着,就直接坐到了他边上。
眺望着前头风平浪静的大海,听着海风和海浪的声音,姬偃接着问道:“飞廉,我且问你,我的失忆,长琴的失忆是不是有人在从中作梗?”
刚拾到一块看着挺好的贝壳的手微微一顿,飞廉眸光微闪,半晌只是缓缓说出了一个字。“是。”
“有人不希望我们俩在一起,对不对?”
“……是。”
“我是异世之人,我的存在,我的一言一行,我的一举一动皆会改变身边之人的命运,对不对?”
闭了闭眼,飞廉放下贝壳风铃和刚拾起的贝壳,侧头看着双眸紧紧眺向着前头大海的姬偃,道:“阿偃,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又何必再来询问我呢?”
姬偃半垂眼眸,道:“我只是不确定。如今,我确定了大半。”这个世界的构架和这个世界最初设定的起因是太子长琴,是《古剑奇谭一》中引起整个剧情故事的重要人物。若他的命出现改变,《古剑奇谭一》的剧情就将不复存在。甚至,连欧阳少恭和百里屠苏的命运也会出现天翻地覆的变化。“我是一个变数,它不希望我对长琴做出变数,因而流月城一役后,我才会失去记忆。而长琴这边的缘由也跟我差不多,再者,渡魂之术本就容易引起渡魂者的记忆出现错乱。不记得是在情理之中。”
张了张嘴,飞廉想说什么,可却无法说。
他和阎罗都懂天道存在的意义,而他们也属于天道管辖的一部分,纵使是神,在天道面前,也如被命运控制的玩偶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阿偃,抱歉。”他能说的只有这句。
姬偃摇摇头,没有责怪他的意思。飞廉很够意思了,作为朋友,他真的很够意思。“你是这个世界的神,受制于天本在情理之中。加上,你对我护得够多了,无须对我心存愧疚。我,我现在只想知道,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破除血涂之阵,让小溪体内的封印可以在不让他魂飞魄散的情况下被解除。”
“你要护太子长琴的半魂?”
“飞廉,小溪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在面前用手比了比,她嘴角微弯,眼底闪过一丝柔色,道:“他那么点大的时候就来到了我的身边,说白点,跟我自己的孩子没有什么不一样。作为他的阿姐,想要护他的心也从来没有减少过。此次离开,不过是我自己需要想明白一些事,还有我准备私下寻找救他的法子。”
“那……欧阳少恭呢?”
“他的魂魄之力已不足以支撑到下一世,我要尽快寻到可以修补他魂魄的方法。”只有魂魄修补完整,他便能正常入轮回转世,无须承受渡魂之苦。
“不同他们俩商量一下吗?”飞廉问道。
姬偃看向飞廉,表情古怪道:“你觉得能商量吗?欧阳少恭是灭小溪一族的人,若让小溪知晓,他不杀了欧阳少恭才真是活见鬼了。他们俩,一个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一个是我执着了数千年的人,我谁都不愿意放弃。”
抬头望了望天,飞廉说道:“别被它发现了,若它有所察觉,会竭尽所能阻止你那么做的。”命由天定,谁也无法更改,包括他以及伏羲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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